杜夫人一怔,抬起頭果然就見杜容芷正俏生生站在顆銀杏樹下頭。
她今穿了件淺粉色滾邊繡芙蓉花褙子,臉雖還有些消瘦,卻透著淡淡的嫣紅,嘴角輕輕抿起一道淺淺的弧度,宛如三月裡盛開的桃花,又美麗又靈動,儼然從前在家做姑娘時一般。
隻見她猶豫地往前走了幾步,輕喚一聲,“母親……”
杜夫人眼眶登時一熱,快走上前拉住她,“容芷……”竟是相對凝噎。
薛夫人在旁也不禁紅了眼眶,見這母女倆對麵站著竟誰也不出話,忙笑道,“姐姐您看,這些日子沒見,阿芷的臉色是不是比上回在山上時好看了許多……”
杜夫人拉著女兒愛不釋手地端詳了半,含淚笑道,“不錯,是紅潤了……也胖了……”聲音卻有些哽咽。
薛夫人對杜容芷慈祥道,“自打上回在暉山寺一彆,你母親擔心你擔心得不行,聽你搬來鄉下,咱們就趕緊過來了……”
她正著,一旁薛承賀皺著眉一本正經道,“大妹妹該不會是不歡迎咱們吧?怎地咱們都在站了這麼半功夫,也不領著咱們進屋喝杯茶水!”
先前還有些傷感的氣氛頓時被他的插科打諢打破,杜夫人跟杜容芷不由一笑,薛夫人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佯怒道,“就你嘴貧!”
杜容芷忙擦了擦眼淚,彎唇道,“表哥得是……母親跟姨母快裡麵請。”
……………………………………………………
正廳裡,端坐著的杜夫人下意識攥緊絲帕,目光一錯不錯地看向薛承賀,唯恐錯過他臉上一丁點轉瞬即逝的表情。
薛承賀修長手指按在杜容芷右手脈上,凝神診了半,“大妹妹這段日子睡眠可好?”他收回手,態度溫和地問。全然不是方才吊兒郎當的嬉笑模樣。
杜容芷想了想,“近來比從前好了許多,躺下沒多一會兒便能入睡,也極少再做夢了。”她著不知想到什麼,嘴角浮起一抹輕鬆的笑容,“前兩剛來,去外頭走了走,回來更是從下午一直睡到第二早上。”
薛承賀點頭笑道,“我早過,你這病並不難治,隻要心境開闊,自會藥到病除……今日觀你脈息,已是大有緩解。待我開些調氣養心的方子,你再吃上一月看看。”
杜容芷聽話地點零頭,就見旁邊的杜夫人一臉期望問,“那她的病……這是快好了?”
薛承賀笑了笑,“隻要大妹妹安心靜養,移情易性……再好好調理些時日便可痊愈。”於是又寫了方子,交與青荷讓人下去抓藥。
杜夫人頓時鬆了口氣。
自打上回薛承賀跟她了杜容芷的病情,她每常想起都覺著悔恨不已,原打算不論宋子循如何阻攔,都一定要把女兒接回家養病,卻不料又聽杜容芷去了鄉下的消息……
杜夫人直覺得這些日子來壓在心口的一塊大石,直到這一刻,才算徹底落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