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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沉默過後,緣成功的,心態爆炸了。
你給我長話長說!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意外,為什麼她莫名其妙就變成特級了,有一個人詢問過她的意見嗎?!
還有,都快奔三的人為什麼要裝可愛?!
你們那一屆都有這種問題存在嗎?
很顯然,在場所有人似乎都不太願意回答這個問題,簡單決定了這件事的處理結果後,便宣布會議結束,稍後會有正式的文書通知下來。
咒術總監會舉行會議的密室,同時也在天元的結界之中,會議結束之時,各高層能夠選擇不同的門進行撤離,避免被敵對勢力一舉偷襲以分散危險。
因此,當八神緣和夏油傑被打包在一起送回高專之時,身邊,就隻剩下了對方。
濃密的綠蔭在陽光下如同碧玉般透亮,蟬噪和著鳥鳴,將空無一人的校園襯得更為幽靜,朱紅色的鳥居錯落於長滿青苔的石階之上,無處不昭示著歲月的痕跡。
“真是令人懷念啊。”
夏油傑微微眯起眼,頗為感慨地看著眼前這熟悉的景色。
上次來高專宣戰時太過興奮,又被人跟防賊似的看著,這回總算能好好欣賞一下了。
隻可惜,緣可不打算就這麼讓他隨隨便便糊弄過去,她走上前一步,擋在對方麵前,麵無表情地反駁道:
“確實挺值得懷念的,學校十幾年都沒裝修過。”
就連宿舍都是她看不下去,主動掏錢,才配上投影和沙發的!
八神緣微微仰起頭,直視著夏油傑的眼睛,神情異常認真。
“不要轉移話題了,你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忽然向咒術總監會的人投降,或者說……為什麼要假意投降?我失蹤的這段時間,你又做了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像連珠炮似的,打得夏油傑苦笑連連,他擺擺手,狀似為難般說道:
“誒呀,看來你還真不信任我呢。”
出乎他的意料,在聽到這句話後,緣連停頓都沒停頓,乾脆利落地一點頭,痛快承認了
。
“對,我就是不信你。”
“真是令人受傷啊。”
夏油傑抬起手捂住胸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一副被傷到了的樣子,麵上卻依舊帶著淺笑,絲毫不受影響。
兩人僵持良久,在緣不變的執拗目光中,他最終還是輕歎一聲,投降般舉起雙手,求饒道:
“好了好了,我說行吧。”
半年以前,當八神緣跳入【食骨之井】後,夏油傑立刻上前查看井內的情況,可裡頭已經沒了對方的身影。
他試圖回收這件咒物,然而咒術界的增援即將趕到,他的術式還處在熔斷中,隻能先行撤退。
【百鬼夜行】的全麵失敗,讓夏油傑損失慘重。
多年來收集的詛咒幾乎全軍覆沒,許多誌同道合的夥伴被俘,盤星教也因此出現在咒術界的視野中,動蕩不已,將來或許還會麵臨被整個咒術界圍剿。
可在夏油看來,時局或許艱險,卻不是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性。
真正致使他陷入困境的,是丟失了信仰和理想之後的迷茫。
他依舊堅定地認為,非咒術師是吸附著咒術師血肉存活的寄生蟲,是以弱淩強的極惡,可建立那理想中平等國度的道路太過崎嶇,在這猶如迷霧一般的未來中,他無法認清,到底如何才能真正通向彼岸。
既然如此,那就放慢腳步,重來一遍吧。
懷揣著答案去看問題,或許會格外有趣也說不定?
聽到這個離譜中又透著合理的答案,緣沉默半晌,終於還是艱難地問了出來。
“所以……你是來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的?”
“是哦,可以這麼說。”
夏油傑笑著抬起手,親昵地揉了揉她的腦袋,跟逗狗似的。
“我隻告訴你一個人,可彆讓他們發現了。”
不是,你這自來熟的態度是鬨哪樣兒?
緣皺著眉頭甩掉了對方的手,開始懷疑這家夥是不是理想破滅,打擊太大,所以人傻掉了。即便真的成傻子了,也要回答她的問題!
“你還沒回答我,我究竟是怎麼晉升到特級的,咒術總監會又是憑什麼認定我和你有勾結的?”
她在跳井之前,雖然希望對方能夠幫忙和高專的人報個平安,但能鬨到連總監會都驚動的地步,可不是簡簡單單報個平安就能做到的。
“啊,這個嘛。”
被甩掉了手,夏油傑也不生氣,隻是在聽到緣的問題後,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
“這就說來話長了。”
那件事過後,他便帶著剩下的夥伴沉寂下來,並在暗中追查起了有關羂索的行蹤。畢竟他和八神緣定下過束縛,對方用反轉術式治愈了他,也該輪到他來履行約定了。
可越查下去,夏油傑就越震驚。
羂索的信息很難查,他的術式非常棘手,能夠通過不斷掠奪他人的肉|身,借此消弭在人群中生活過的痕跡。
咒術史上出現的許多人物,都隱隱
同他有某些不知名的聯係。
他甚至懷疑,盤星教教史上,某位平安時期傳聞喜食人腦的教主,就是羂索其中一副軀殼。
夏油查到的最後一條線索,與咒術總監會有關。
加茂家是禦三家中最為傳統守舊的一家,同總監會的關係,也比禪院和五條家更近。
羂索附身的最後一人是加茂宗政,為更好地尋找線索,他偷偷溜進加茂家,並發現了其與咒術總監會的某些高層暗中聯係的證據。
正當他準備撤離之時,卻又意外聽到了加茂家的族人正在討論這件事。
“那時候,加茂家似乎認為你才是殺害加茂宗政的凶手,還跟隨我叛逃進了詛咒師的陣營。”
夏油傑有時候也不太明白咒術界那群高層的腦回路,總能編造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將某些完全沒有依據的事聯係到一起,蠢到令人不忍直視。
“不過加茂家的那位年輕少主,似乎非常不讚同這件事,表現得格外硬氣,把關於這件事的議論,暫時強壓了下去。”
雖然輿論暫時被控製了下來,但若八神緣一直不出麵解釋,情況恐怕會越來越糟糕。
夏油傑想了想,反正他欠對方一個人情,幫忙解釋下也無所謂。
悟那些日子為了追查八神緣的下落,瘋魔似的追在他身後調查,好幾次都差點逮到他,他也想要借此擺脫這家夥。
“所以,我偷偷潛入了那位疑似和羂索有關係的咒術界高層的宅邸,盤問無果後,把他剝光光,寫上向你宣戰的挑戰書,就把他丟到高專的山腳下啦~”
講到這時,夏油傑微微勾起唇角,還對緣眨了眨眼,似是非常驕傲的樣子。
“總之,這下整個咒術界都知道我敗給了你的事實啦,能打敗特級的你,當然也是特級咯。至於勾結這種事……當初悟追我追得太緊,形勢所迫,我用了幾次【鵜鶘】,小白鳥身上有你的咒力殘穢,也許,大概,可能,他就這麼誤會了?”
蟬鳴聲響了一陣又一陣,八神緣的沉默,卻始終不變。
她現在的心情,用複雜來形容都有些單薄了,隻能歸結為兩個字——荒謬!
咒術界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這個地步的,啊?
當緣以為那群高層的道德底線以及腦回路,已經突破下限之時,他們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她,不,他們還能再離譜一點。
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槽點太多,她實在無力吐槽,隻能認命地接受事實。
“等等。”
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緣驀地抬起頭,眯起眼看向對方。
“你對咒術總監會的高層做了這種事,還敢這麼大膽前來投降,高層裡有你的人?”
那位敢帶夏油傑前來會議的高層暫且不提,除了他之外,夏油必定有其他保障,否則他不可能就這麼大大咧咧地出現在高專,必定是有八成的把握。
聞言,夏油輕笑一聲。
他輕輕抬起食指,抵在唇前,恰巧一道風吹過,混合著沙沙作響的樹葉婆娑之聲,緣聽見他說。
“秘密。”
*
兩人的交流暫時告一段落,從這段對話中透露的信息,足夠緣琢磨一段時間了。
隻不過,這畢竟隻是夏油傑的一麵之詞,儘管對方人困在高專,還跟她很熟似的透露了自己假意歸降的真相,但她還是信不過這家夥。
看來之後還得再找機會問問禪院直毘人,那老頭雖然整天喝酒,但腦瓜子還沒被酒精泡廢,應該知道一點外人不清楚的真相。
正沉浸於思考中的八神緣,在注意到山路中間突然出現的一個大洞之時,絲毫沒有猶豫,身體本能地屈膝,蓄力,起跳,準備徑直跳過去。
然後……“啪嘰”一下掉了下來。
糟糕!
她忘記自己的體能已經被封印了,潛意識卻還保留著平安時期的身體肌肉記憶!
感受到身體傳來的失重感,緣的表情,飛快從震驚,疑惑轉變到了泰然自若。
算了,摔就摔吧,前十幾年不就是這麼過來的,還能咋滴,反轉術式的本質,就是久病成醫。
正當她坦然接受這命運的惡作劇之時,腰間卻忽然一緊,緊接著,下落的身體趨勢被止住,視線又重新恢複了平穩。
夏油傑將八神緣抱在懷裡,還跟買豬肉似的顛了顛,他噗嗤一笑,正準備說些什麼之際,卻又忽然頓住,抬眼看向前方,笑容淡了些。
“好久不見啊,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