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聽完了那位使者的來意,裡梅下意識向院子深處看去。
整座宅邸的最中心,是兩麵宿儺的居所,可現在,那裡卻沒有一點動靜。
這不應該啊,以宿儺大人的實力,不可能沒有察覺到有人前來拜見。
想到這,裡梅皺了皺眉,眼角餘光瞥向八神緣。卻見她正執筆撐著腦袋,饒有興趣地望著門外,一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表情,絲毫沒有察覺到不對勁。
指望對方能給點意見,是他腦子出問題了……
隱晦地看了眼依舊在那兒傻樂嗬的緣,裡梅站起身,準備前往院中向宿儺稟告,沒有大人的授意,他摸不準該用什麼態度去對待對方。
在他走後,門外又傳來幾聲小心翼翼的敲門聲,方才那個儒雅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
“請問,這裡是宿儺閣下的居所嗎?”
緣將大半身子都倚靠在矮桌上,聞言,懶散隨意地應了聲是。
“嗯,沒錯,就是這兒。”
隨著她話音落下,門外的人明顯愣住了,在一陣長久沉默之後,對方才不確定地再次問道:“您是?”
“反正不是兩麵宿儺。”
矮桌寫字的姿勢實在太廢人,緣伸了個懶腰,腳腕上的鐵鏈也隨之叮當作響。
啊,宿儺能不能快點出來啊,明明早就感應到天皇使者的到來了吧,還在那磨磨唧唧的,是在梳妝打扮嗎?這種姍姍來遲,壓軸登場的裝X風氣,什麼時候能改改?
就在她思考著該怎麼隱晦提出建議的時候,門外那人躊躇半晌,終於又說話了。
“那您……認識宿儺閣下嗎?”
“嗯。”筆杆抵著臉側,哪怕知道對方看不見,她還是點了點頭,隨口回答道:
“宿儺嘛,他還行,挺努力的。”
宿儺。
還行。
挺努力。
這三個詞語分彆看,都沒有什麼問題。然而當它們同時出現,莫名卻讓人心頭一梗,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卻不知道該怎麼吐槽。
一時間,門外的人安靜了下來,可能是正在組織語言該怎麼禮貌地接下她這句話吧。
對方不說話了,自己也落得清靜,八神緣無所謂地聳聳肩,繼續拿著筆在白紙上隨意畫線。
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難道是降溫了?老天爺終於肯下雨了?
不對勁,有殺氣!
默默放下筆,緣將雙手乖巧地放在案上,挺直脊背,假裝無事發生。
但很顯然,另一位當事人不是這麼想的。
宿儺從室內緩步走來,高大的身影幾乎要頂到天花板,腳步聲如同戰鼓一般,仿佛打在人的心臟上,壓迫感十足。
在路過八神緣身邊時,他腳步微頓,由於室內的陰影,看不清他麵上究竟是什麼表情。
卻見他伸出左側靠下的那隻手臂,放在八神緣身
後,警告性地捏了捏她的後頸,接著便沉默而無聲地路過了她,再沒有其他動作。
位於兩人後方的裡梅,完整目睹了這一整幕,卻隻是微微垂眸,掩下眼底複雜的神色,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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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叢林中的許多猛獸來講,後頸是一個非常特彆的位置。
它離致命的咽喉處極近,野獸在爭鬥的過程中,常會選擇這處地方去撕咬,代表著威脅,壓製,以及絕對的掌控。
然而,它同時也是許多動物在轉移幼崽時銜著的位置,它同樣代表著獨占欲,保護、以及……親昵。
大概是他想多了吧。
裡梅在心底輕嗤一聲,視線不經意地在八神緣的身上劃過,卻見她像是某種機敏的小動物一般,立刻警覺地轉過頭。
在見到來人是他時,又放鬆下身子,那副沒心沒肺,毫不設防的樣子,真是讓人又氣又笑。
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裡梅一愣,麵上雖然依舊沒有表情,心底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竟然因為對方笑了,他的情緒就這麼輕易地被八神緣勾動了,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即便宿儺大人現在拿她沒辦法,但隻要大人找到解決“傷害同步”的辦法,八神緣最後的結局隻有一個,那就是——死亡。
強壓下過於澎湃的思緒,裡梅快步走上前,打開院門。
咯吱——
隨著厚重的木門被挪動,門後的隊伍,也呈現在他們的麵前,是隊伍或許有些不太準確,因為立於門口的,隻有一個人。
那是個麵如桃花,豐神俊朗的年輕男人,氣質嫻雅,笑容也如同春風般可親。手執一柄蝙蝠扇,長身玉立,極為符合時下貴族對美男子的審美。
而在其身後不遠處,停著一輛牛車,車上隻有一個瑟縮在角落裡的馬車夫。
除此之外,再無一人。
見此情景,裡梅眯了眯眼,極為不悅地說道:
“這就是天皇派人求和的禮節嗎,隻派你一個人來?”
出乎意料的,這位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並不因裡梅這過於直接的話而感到窘迫。麵對能夠輕易取他性命的咒術師,也隻是不卑不亢地行了個標準的貴族禮節,笑著回答道:
“我確實算不上什麼大人物,隻是承蒙聖恩,有個親王的名頭罷了。”
說著,他抬眼掃過院內,在見到緣時,視線有片刻的停頓,卻又很快掠過,最終落在了正神色莫名地看著他的兩麵宿儺身上。
“宿儺閣下。”
在見到外形體格明顯與正常人截然不同的宿儺時,他麵不改色地謙和一笑,朗聲說道:
“閣下,我這有一封陛下親筆寫就的書信,懇請您給我個機會,這信裡,應該有您想要的東西。”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空氣一片死寂。
宿儺微仰著頭,喜怒不形於色,隻是這輕描淡寫的注視,卻讓方才那位還在侃侃而談的美男子,身子一僵,連那如沐春風般的微笑都快要維持不住了。
哐啷哐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