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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真的要吃這玩意兒啊?”
坐在巨鳥形狀的白色咒靈身上,八神緣本來還在好奇地感受著被咒靈帶飛的感受,見到夏油傑拿出那個被搓成球的咒靈,問了一嘴他想要做什麼後,瞬間震驚了。
“那個,異食癖雖然是一種精神類疾病,但積極就醫的話,還是有很大可能恢複健康的。”
假如給貞子姐姐一次選擇的機會的話,她是會選擇被你吃掉,還是被我祓除?
或許這就是咒靈的戀愛觀吧 ,愛我就要吃掉我什麼的。
尊重,但不祝福。
雖然不知道八神緣在想些什麼,不過從她的眼神來看,應該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夏油傑的笑容僵了一瞬,為了不讓自己在對方心目中淪為什麼奇奇怪怪的人物,還是開口解釋道:
“這是我的術式,我需要通過吞食這種形態下的咒靈,以獲得使役他們的能力。”
聞言,八神緣愣了愣,她還以為資料中寫明的“使役咒靈”是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通過術式簽訂主仆契約呢,沒想到竟然是這麼樸素的吸收方式啊。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頂住內心的好奇,問道:
“那咒靈……好吃嗎,頂飽不?”
世上咒靈千千萬,假如每個咒靈都是不一樣的味道,還能頂飽的話,那夏油傑的名頭就可以從“寶可夢訓練家”換為“中華小當家”了。
似乎是經常聽到這個問題,對方臉上的笑容都沒有一絲變化,眼神平靜,隻是輕描淡寫地吐出了一句。
“還行吧。”
說完,他便仰起頭,當著八神緣的麵,將咒靈球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伴隨著一陣艱難又痛苦的吞咽聲,一顆個頭不小的咒靈球,就這麼被他咽進了肚子。
若無其事地擦了擦嘴,夏油傑再一次揚起了個溫柔到有些刻意的微笑,高空的風肆意拂過他的眉眼,略有些失真。
“諾。”
八神緣從口袋裡掏出顆薄荷糖,遞到對方麵前。
“五條老師買的零食大禮包中贈送的,他嫌薄荷糖太辣,就都塞給我了,暈車暈機暈咒靈,含上一顆有奇效。”
小小一顆薄荷糖躺在她的手心,仿佛隻要一點顛簸,就能隨時把它吹飛似的。
夏油傑靜靜看了這顆糖半晌,才笑著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早就習慣了。”
“哦。”
聞言,八神緣也沒有堅持,反手拆開薄荷糖的包裝,就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咒靈應該很難吃吧,吃到好吃東西的眼神和吃到難吃東西的眼神,是完全不一樣的。
不過既然對方不想說,她也不會戳破。
提升實力的過程必定伴隨著痛苦,既然他已經選擇了這條路,並且將堅定不移地走下去,那一切所謂的勸說都會顯得空泛而可笑,保持尊重就好。
再說了,誰為那些被吃掉的咒靈發聲?
在八神緣吃到第三顆薄荷糖、祭典上買來的章魚燒、家庭分享裝的可樂桶後,夏油傑終於說出了他這次邀請她來的目的。
不過緣懷疑他是看見了自己即將拿出那碗,據說是來自遙遠東方國家的神秘美食——螺獅粉之後,才決定立刻展開對話。
不,也許不是看見了,是聞見了?
一般來講,她不太愛吃一些聞起來很奇怪的食物,但是竟然有東西能臭到這個地步,她不得不承認——
螺獅粉,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言歸正傳,看著對方停下來拿東西吃的動作,夏油傑鬆了口氣。
“你現在能給我一個正式的答複了嗎?”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八神緣回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到底想要問什麼。
哦,對,又是一個經典的,#殺光所有非xxx之人#類型的“左”傾主義思想。
於是,她非常乾脆利落地拒絕了對方。
“婉拒了哈,我們不合適。”
聽她這麼說,夏油傑倒沒有多意外,畢竟再怎麼特立獨行,也是在“強者要保護弱者”這種教條下成長起來的術師。
一時不能接受他“殺光所有非咒術師,建立起屬於咒術師的樂園”的理念,他理解,但不代表他會就這麼放棄。
“為什麼呢?”
夏油傑輕笑一聲,讓身下的咒靈放慢飛行速度,任憑驟然和緩下來的山風,帶著自然的清新氣息,在身周縈繞。
“唔。”
八神緣趁機低頭捋了把這隻鵜鶘咒靈的羽毛,深覺鳥類的手感,果然還是沒有哺乳動物好rua。
“首先,我並不是很認同你對弱者還有強者的定義。大概在你眼中,咒術師就是強者,非咒術師就是弱者吧。可事實上,是大基數的弱者,才成就了現如今的文明社會,而所謂強者的社會形態,和千年前相比,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
“其次,你因為一部分‘弱者’的過錯,將罪責歸結到全體‘弱者’的身上,你眼中的‘公平’,並不是真正的公平。而是狹義的,不完整的,帶有偏見的。”
“最後,我並不認為你的計劃具有可行性。”
看著因為自己的一大段話而略有些懵圈的夏油傑,緣笑了笑,繼續說道:
“這種不可行性,不是因為我質疑你的能力,而是因為……”她頓了頓,似乎在想該怎麼委婉地表達自己的看法。
算了,懶得想了,直接說吧。
“從一開始,這個設想就帶有理想化的色彩。你認為殺光非咒術師,就不會再產生咒靈對吧,先不提倫理道德上的對錯觀念,咒術師相結合,難道就不會誕下非咒術師的孩子嗎?咒術師尚未覺醒術式,學會控製咒力之前,他們流露的負麵情緒,不一樣會孕育出咒靈嗎?”
她抬起手,山風肆意穿過她的指尖,親吻過她的秀發,最後又輕輕落在她的眼尾。
被咒靈帶上天飛行的新奇和快樂,讓八神緣的臉上,難得流露出幾分孩子般的稚氣和天真。
她看向夏油傑,眼眸清澈而明亮。
“隻殺非咒術師是不夠的,要殺,就得殺光全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