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我要。”阿生十多天後看典籍的時候還在咬牙切齒,“南島現在男多女少,再來一千個小女郎我都不嫌棄。鼠目寸光之輩,如朽木爛泥,無可救藥。”
呂布蹲在幾案旁邊:“要我去揍他嗎?”
“……說了不用。”
就在這時,一個文士打扮的年輕男子,跨入婦醫堂的大門。他說話音量雖不高,但中氣十足:“聽聞貴堂的小神醫,有剖腹取子之能。旉特來拜訪,以求一觀。”
呂布抬頭:“你誰啊?”
“在下華旉,字元化。世居譙縣以北。”
華氏,沒怎麼聽說過,那就是個寒族了。
阿生還在思索元化這個字的迷之眼熟感是從哪裡來的,呂布已經替她開口了:“你說看就看,也太無禮了。闖進彆人家,張口就要傳家的技藝,不勞而獲也沒有這樣的。”
華旉被上了一年學的呂布堵得麵紅耳赤:“那……那是要束脩嗎?我這就回去準備。”竟然轉身就要跑。
“先生留步。”阿生開口,“先生是學醫之人吧。我今日讀散簡上有‘百病湯’一藥,迷惑不解。世上疾病萬千,作為醫者當對症下藥。怎麼會有一個方子能夠治百病呢?且其用藥配伍古怪,除了活血外我看不出它有什麼功效。”
華旉眨眨眼:“難道是武威‘百病湯’嗎?”他笑起來有些靦腆模樣,走近了更加能夠看清他有神的眼睛。他接過阿生遞過去的竹簡看了看:“果然是武威‘百病湯’,這個方劑用藥貴重、能活血發汗,重要的是藥味厚重,服用的時候後勁似酒。在行醫人之中還小有名氣——”他壓低聲音,“專門用來治高門貴婦無病呻.吟。”
額,喝著特彆像藥的安慰劑,你是這個意思嗎?
阿生按住抽搐的嘴角,給他拜了拜:“受教了。”
年輕的華旉手忙腳亂了一陣:“不敢不敢。我也還在學習呢。”
“華先生教我湯劑和行針,我教華先生手術,這樣可以嗎?”
華旉一點都不認生,直接給自己找了張幾案。“那就再好不過了。”他拍著桌案環顧醫堂的環境,“這裡大,我可以把我收集的醫書都搬過來。家裡整日讓我出仕,早就呆不下去了。”
華旉是華家的長子,讀書也有天賦,因而從小就是“全家的希望”。然而並沒有卵用,華旉主意大得很,不樂意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下當個欺壓百姓的小吏,偏偏喜歡鑽研醫學賤業。
“本來我準備今年開始遊學(離家出走)的。”華旉說,“畢竟讀再多的醫經,也要多見病例才能修成神醫嘛。但現在我覺得你這裡就挺好的。”每天看病五十例,美滋滋。
就這個宗族觀念嚴重的時代來說,二十四歲的華旉真的是個深患中二病且責任感缺失的奇葩。
眨眼就到了十二月三十,阿生回家陪繼母過年,而華旉非要在醫堂堅守崗位。華家來人找了好幾回,他都讓婦醫和孩子們幫他擋了。坑蒙拐騙神話傳說各種套路,就差沒說“華旉變成蝴蝶飛走了”。
等到正月十六阿生回到婦醫堂上班的時候,華旉已經改名了,還給自己做了個假的白胡子。“老朽華佗。”他說,“今年七十又六。行醫五十載,天下聞名。”
阿生心中MMP,果然是這貨。偶像破滅了,觀眾們可以洗洗睡了。
話雖如此,但就醫學討論上,阿生和華旉還是相處得很愉快的。有了華旉的幫助,她在中醫上的進度可以說是一日千裡,就連那個剖腹產產婦,在恢複期都是喝的中藥,彆說效果還挺好。就是勞動婦女非要回去給直男癌丈夫生兒子這點讓阿生又氣了好久。
“你這又是何苦。”華旉一邊解剖兔子一邊笑話她,“這就像得了腎虛的人非要納妾,得了肝病的人非要喝酒,難道我們還能強行保住人的性命嗎?醫者醫病不救命。”
“可是……”
“有這個閒工夫操心彆人的家事,不如再來跟我說說血管。”
阿生歎氣,帶上口罩走到台子旁邊,先用紗布沾了生理鹽水擦擦因為暴露在空氣中而開始乾燥的組織,然後拿著圓頭的鑷子給華佗指,這個是動脈,那個是靜脈,另一個是冠狀動脈。
華旉嘖嘖稱奇,然後用最大號的血管鉗鉗住主動脈,割開來觀察血管內的膜瓣。這個操作太騷,兔子抽搐幾下就進入腦死亡進程。
沒錯,一代神醫是個冷漠的天才。儘管他平時偽裝得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 1,百病湯是我編造的。
2,華佗,145年生,譙縣人。剛好比阿生和曹操大10歲,今年24沒錯。野史傳說他活了幾百年之類的,聽聽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