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2 / 2)

裙下之臣 山有青木 12519 字 2024-03-24

申屠川垂眸:“我給殿下三日時間考慮。”

季聽見他如此波瀾不驚,心裡終於升騰起怒火,一甩衣袖便轉身離開了。

她走之後,申屠川眼神徹底冷了下來:“牧先生還打算聽多久?”

他說完這句話,院子裡便靜了下來,不久之後牧與之從陰影中走出,一臉平靜的看著他:“殿下今日同我提起了五年期限,其實若你能等,根本不必走到這一步。”

“五年期限……”申屠川眼底閃過一絲嘲諷,“五年確實不難等,可五年之後呢?”

牧與之愣了一下。

“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尚能對她下殺手,你又如何能保證,她培養的王侯之子會對她有知遇之恩?”申屠川說完便轉身往寢房去了,“我既然答應你了,便不會再改,你不必再來尋我。”

牧與之在原地停留許久,才邁著沉重的步伐離開。

申屠川給了季聽三日時間,季聽便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三日,直到扶雲擔心到破門而入,一臉憔悴的問她:“殿下,您都在屋裡這麼多天了,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出門?”

季聽頓了一下,蹙眉看向他。

扶雲眼睛紅腫,再開口便已經哽咽:“您還懷著身孕,殿下,褚宴和牧哥哥從您把自己關起來,就一直守在您門外,到現在還在外頭等著,您就當為我們想想,彆這樣糟踐自己了好不好?”

季聽垂眸,許久之後輕輕應了一聲:“好。”

“那、那我扶您出去,我們今日在院中用膳如何?”扶雲精神一震。

季聽抿了抿唇:“先不急用膳。”

“那、那要做什麼?”扶雲不解。

季聽平靜的看向他:“你叫上褚宴和與之,同我去一趟偏院。”她的眼底黑沉沉的,叫人猜不出她的心思。

扶雲茫然的答應下來,攙著她往偏院去了。

一刻鐘後,她坐在偏院的石桌前,看著麵前的申屠川淡淡開口:“本宮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當真要和離?”

扶雲愣了一下,接著震驚的看向申屠川,正要開口說話,卻被牧與之拉住了。然而牧與之拉住了他,卻沒能拉住褚宴。

“你要和離?”褚宴冷聲質問。

申屠川麵不改色:“是。”

話音剛落,褚宴便抽出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褚宴,放開他。”季聽平靜的吩咐。

褚宴冷著臉看了申屠川一眼,麵無表情的把刀收回來。

“本宮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就此和離……”季聽以為自己能很冷靜,然而話說到一半時,她的唇便開始微微發顫,隻能停下來平複片刻,再淡淡道,“哪怕你跪下求我,本宮也不會再要你。”

申屠川跪下,對她行了一個大禮:“多謝殿下。”

季聽靜了下來,許久之後看向牧與之:“拿紙筆來,本宮要寫和離書。”

“是。”牧與之應了一聲,立刻去了書房。

旁邊的扶雲沒了人約束,立刻紅著眼眶質問申屠川:“殿下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要和離?”

申屠川不語。

“你爹娘走了,你心裡難受,我們也不好受,可這跟殿下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遷怒於她?”扶雲怒極,“你知不知道,殿下她因為你……”

“扶雲。”季聽打斷他。

扶雲不甘心的閉上嘴,沒有把話說完。申屠川眉眼微動,想知道季聽為他做了什麼,隻是抬頭對上她冷清的眉眼時,便沒有再問。

牧與之很快拿了紙筆過來,季聽就著石桌將和離書寫了,又在上頭蓋了自己的印章,這才讓牧與之交給他。

“你看看,可有什麼不妥。”季聽淡淡道。

申屠川接過來時,手指微微顫抖,匆匆一瞥後折好收起:“回殿下的話,並無不妥。”

“既然沒有不妥,你便自己去交給戶部,他們自是知道該如何處置,”季聽說著,將手上玉鐲取了下來,又從懷裡取出一枚私章,“這些東西,你也都拿走吧。”

“那是家父家母贈與殿下的,殿下收著吧,”申屠川撐著地麵起身,踉蹌一下勉強站穩,“若無旁的事,草民先行告退。”

說罷,他當著所有人的麵緩緩朝院門口走去,一步一步的離開這個他心心念念要來的地方。

“站住。”季聽輕啟朱唇。

申屠川停了下來:“殿下還有何吩咐。”

“記住了,此次和離並非是你提出的,而是本宮提的,”季聽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很快垂下眼眸,“是本宮不要你,而非你不要本宮了。”

“……是。”

“還有,”季聽淡漠的盯著自己近來沒染蔻丹的指甲,“若你就這麼走了,本宮覺得不太有麵子。”

“殿下打算如何?”申屠川問。

季聽看向褚宴:“給本宮打。”

褚宴愣了愣:“殿下……”

“留一口氣就行。”季聽眼底沒有半分不舍。

褚宴回過神後,冷冷的應了一聲,上前去一拳砸在了申屠川臉上。申屠川的唇角瞬間破了,臉也被打得偏向一邊,褚宴再補一腳,他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褚宴看著頹敗的他,突然下不去手了,拳頭握了幾次都鬆開,最後冷冷的開口:“再給你一次機會,把和離書還我,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申屠川沒有反應,顯然不願這麼做。

“你讓我覺得惡心。”褚宴一字一句的說完,便叫來幾個家丁,家丁們手執長棍,毫不客氣的打在申屠川身上。

院子裡充斥著棍子砸在身上的聲響,雖然不刺耳,卻叫人坐立難安。扶雲起初還在怨恨,慢慢的看到申屠川衣衫被血染紅,也開始不忍心了。

他急切的勸季聽:“殿下,不能再打了,再打就死了……”

季聽不語,隻靜靜的看著申屠川。

扶雲又勸了幾次,見她一直不聽,最終咬咬牙,衝過去製止他們:“都不準再打了!”

家丁們聞言立刻停了下來,扶雲急切的去探申屠川鼻息,探出還活著後鬆一口氣。

季聽終於緩緩開口:“你們幾個送他去醫館,就用平日搬東西的推車,免得臟了本宮其他馬車。”

“是。”

幾個人拖死狗一般將申屠川拖起來,他一臉的血,一隻眼睛已經睜不開,卻還是努力看向季聽。季聽靜靜的彆開臉,不肯和他對視。

申屠川很快被拖走,偏院裡再次靜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季聽才緩緩道:“這個院子封起來,日後都不準再用。”

“……是。”扶雲低低的應了一聲。

季聽想了想,似乎沒彆的可說了,便起身想要離開,結果剛站起來便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就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了,睜開眼睛便看到了牧與之。

“殿下,你醒了?”牧與之溫聲問。

季聽沉默一瞬:“他怎麼樣?”

“我問過醫館的大夫了,他的傷雖然重,但並未傷及性命,休養一段時日便能恢複如初。”牧與之回答。

季聽微微頷首,沒有再說話了。

牧與之靜了片刻:“殿下讓人用推車送他就醫,不少人都目睹了他渾身是血的模樣,如今外頭議論紛紛,殿下先前博得的癡情名聲,算是半點不剩了。”

季聽聞言輕笑一聲:“都和離了,不管怎樣這名聲都不會有了。”

“殿下為了他,可真是煞費苦心。”牧與之定定的看著她。

季聽不說話了,靜了片刻後道:“將近來一直照料我的大夫叫來吧,我有話要同他說。”

“是。”牧與之應了一聲便出門去了。

一刻鐘之後,大夫走了進來,看到季聽後小心翼翼的跪下:“殿下可是打算用藥了?”他自從來了京都,就一直備著滑胎的藥物,隻等季聽一聲令下。

季聽靜了許久:“不用。”

“啊?”大夫茫然的看向她。

季聽眼眸漆黑:“本宮要留下這個孩子。”

大夫愣了愣,回過神後急忙要勸,然而季聽打斷了他:“你不必再說,本宮主意已定,你隻管儘力保住他便是。”

大夫張了張嘴,最後認命的跪下:“……草民遵命。”

季聽輕輕撫上小腹,那裡如今一片靜謐,可她卻總覺得,有個小東西在回應她的撫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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