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2 / 2)

萬人嫌落水後 今州 11907 字 2個月前

關雲霽猛然抬頭,喝進嘴裡的水險些噴出來,就這麼被一口溫白開嗆著了。

“你?你!”關雲霽邊咳邊指左指右,舌頭捋不直了。

葛東晨反客為主地招書童過來,帶顧小燈去裡間看後背傷勢,顧小燈欲言又止地指指關雲霽:“他沒事吧?”

葛東晨推他進裡屋:“不用管他,他欽慕蘇明雅已久,學蘇明雅咳嗽呢。”

顧小燈和關雲霽皆目瞪口呆。

關雲霽氣得邊咳邊追上去,葛東晨一把推顧小燈進屋,反手門一關,把關大少爺拒之門外了。

關大少氣歪了鼻子,此處明明是他的地盤,他竟然還得憋屈地豎起耳朵貼門板,才能聽到幾句裡屋的動靜。

“腰帶解開即可,我隻看你後背情形,半脫就夠了。”

“後腰有一圓塊的印記,怕是那人對你膝擊了,疼麼?不疼也塗點藥吧。”

窸窸窣窣的一陣談話聲如風而去,關雲霽還沒咳完,門就再度打開,葛東晨似笑非笑地出來:“關少爺的模仿秀還沒完?”

“再胡說八道割了你舌頭下酒!”關雲霽罵他一聲,又發現他左臉的傷,“你臉上怎的掛彩了?”

顧小燈又探頭出來:“啊……我不小心打的,對不起,麻煩你們了。”

關雲霽見了他便虎起臉來:“我同你這下等人說話了麼?”

葛東晨笑一聲,拉顧小燈出來:“行了,都沒事,不早了,各回各屋去。”

他一邊囑咐顧小燈回去後再仔細看看腿,顧小燈聽著心裡熱乎,被推到門邊時忽然扒拉住門檻不走了。

“怎麼了?”

“我能不能在這兒串會門?”顧小燈轉頭巴巴地看了眼關雲霽,“我想找人聊聊天,不想一個人。”

關雲霽心頭一突,麵熱手冷,正要嚴詞拒之門外,葛東晨卻是一笑,摟了他肩背走回來:“成啊,想聊什麼?關少爺,借你塊地兒坐,你看不爽就去裡屋好了。”

關雲霽:“……”

他扭頭響亮地坐回椅子上,頗有些氣急敗壞地拍拍桌上書,表示他才是一屋之主。

顧小燈讓葛東晨

按到關雲霽對麵坐,起初還有些不好意思,不一會兒便鬆弛了。

他看看同桌的兩人,兩根食指繞著圈,一味開心地笑。

不管如何,生辰夜有小夥伴陪著了,這兩位雖然平日一個親近不得,一個不得親近,但有人相與閒話對坐,強過獨自一人發呆。

“不是想聊天麼?”葛東晨笑盈盈地支著臉看他,“是不是今晚被那群人揍出了陰影,來,想說什麼隻管說,是要報複,還是要如何?”

關雲霽在一旁問來龍去脈,待聽得原委,表情便十分古怪。

他不知怎麼評價為好。顧小燈有此遭遇,源頭還不是葛東晨存心使壞,是他說討厭顧小燈,要讓他在廣澤書院裡處處碰壁,可現在觀他言語神色,分明是主動給顧小燈借勢,這整的又是哪一死出?

“沒有陰影。誰打我的,我明天在學堂上找就是了。”顧小燈倒不太在乎那一出,兩根食指對戳,歪著腦袋道:“兩位,今天是瑾玉四公子的生辰,你們怎麼不去他那兒啊?”

“昨天去提前給他祝賀了。他剛回來,今天必是最忙碌的,我們就不去占用他的時間了。”葛東晨笑著有問必答,“你怎的說到這個?想去瑾玉的生辰宴上麼?他這會的宴席定是無趣,充斥著一群位高權重的老家夥,還是不去的好。”

顧小燈點點頭,踟躕片刻,嘿嘿笑道:“祝他生辰快樂。”

葛東晨雖不明所以,但也笑著頷首:“行,祝他生辰快樂。”

顧小燈便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他的身份不可外泄,生辰自然不可置辦,但沒關係,顧瑾玉與他明暗一體,此時聽他人祝瑾玉,就如祝賀他自己。

他這般轉嫁著開心,自己把自己哄高興了。

關雲霽始終插不上話,生硬地擠進來:“不是,顧山卿,你傻樂什麼?瑾玉什麼身份,用得著你這貨色替他開心?一副醉酒的蠢德性。”

顧小燈兩手交握,坐姿乖巧端正地支在書桌上,樂兮兮地笑著:“我沒喝過酒,我還小著,我不沾它。”

葛東晨附過來:“那喝點麼?我在比你還小的時候就喝上了。”

顧小燈認真思考起來,沒思量出好壞,身邊人又笑著蠱惑道:“雖說是遠親,可你也是顧家公子,遲早要和他人舉杯應付的,顧家不教你,我教你好不好?”

許是夜色衝人頭腦,許是品嘗未知太新奇,又許是心裡空落落,想要有外物填滿,顧小燈發了片刻呆,隨即點頭應了好。

誰也不知道怎麼就進展成這般情形,關雲霽那張平日用來看書寫字的書桌被用成了酒桌,小杯盞三個,紅泥爐一個,青梅酒一斟,三手相聚,三聲響叩。

關雲霽臉上滿是嫌棄,轉著酒杯不住念叨:“本公子真是自降身份,竟平白無故結交你這麼個泥腿子,說出去他人要笑掉大牙了。顧山卿,你給我記住了,今夜之事不許對外聲張,爛在肚子裡生根發芽。”

“好啊好啊。”顧小燈軟軟笑著點頭,愈發醺醺然了,“不過關小哥有一句話不對,爛在

肚子裡就夠了,還生根發芽做什麼啊?”

“你管我!”

“好好好,不管不管。”

“關大少爺眼高於頂,小燈不跟他喝,跟我喝。”葛東晨舉杯去碰顧小燈的杯盞,“如何,酒的滋味不壞吧?”

顧小燈響亮地碰回去:“兩位賢兄煮得好,我喝著隻覺得甜!”

“以後帶你試更多好玩的,怎麼樣?”

顧小燈醉了反倒狡猾狡猾的:“以後誰知道分曉?有緣再說,無分再見!”

葛東晨笑兩聲,想再勾著他說出些心底話,顧小燈嘴巴卻是嚴實,半句家事不曾透露,神智不清醒時,舉著空杯搖頭晃腦地唱起宛轉小調來,輕輕靈靈,明明是一首哀婉小曲,他卻唱成了歡快調子。

一曲搖搖晃晃地終了,顧小燈往後一仰,關雲霽接住了他手裡掉落的杯盞,葛東晨坐得近,單臂便抱住了。

關雲霽瞟了瞟顧小燈仰出來的一段頸子,很快便嫌棄地轉移視線:“下等人酒量就是差,你小心他待會吐你一身。”

“不至於吧?”葛東晨捏住他下頜晃晃,“他還掛著笑,醉了也仍是這股勁。”

關雲霽收杯盞:“行了,我讓書童去找他的奴才,待會把他接回去,今晚真是瘋了才這麼稀裡糊塗的……”

葛東晨仍沒撒手,端詳著,輕撚著:“他打的雙耳洞,我記得你表哥,那位二殿下,似乎就有這一嗜好。”

“喂,不許妄自議論、揣度皇室喜好,即便那是我表哥。”關雲霽這麼說著,卻又忍不住說起最近詢問得來的事:“我以前也這麼以為,但上個月清明時節和二殿下共食,閒聊裡提這個,他酒興正濃時卻說,這嗜好是皇太女殿下先有的,他是學了才得的趣……”

說著關雲霽自己掌自己的嘴:“可惡,我喝醉了,說話不著調了。”

“我什麼也沒聽見。”葛東晨配合道,“所以我什麼也不知道哦,你放心好了。”

關雲霽應了一聲,揉揉眉眼,揉罷抬眼想叫書童進來,卻忽然看到對麵出現了晴天霹靂的一幕。

葛東晨低頭吻住了顧小燈。

他通身石化,這輩子都沒這麼震驚過,心跳似乎都驟停了。

四下靜悄悄,關雲霽如在夢中,愣愣地看著葛東晨一手扣住顧小燈後腦勺,一手握住他手腕壓在桌沿,平靜又著迷了似的地俯身投入著。

顧小燈,平日裡眉飛色舞、兀自張揚的小不點,正乖巧柔順地安睡著,不帶荊棘,唯有暗香。

葛東晨就這麼久久地品嘗著美酒。

不知過了彈指一瞬,還是過了滄海桑田,紅泥小火爐中忽然傳出炭火餘燼的蓽撥聲,關雲霽如夢初醒,血氣全往臉上湧,霍然跳上桌麵,暴跳如雷地扯開醉了的兩人。

他不敢看顧小燈那副睡顏,更不想看他那張嘴唇,隻得揪起葛東晨的衣領大罵:“你瘋了嗎你!當我死的啊?!要侍妾長洛遍地都有,你不會自己去找嗎?!”

葛東晨麵無表情地怔忡了片刻,遲緩地眨過眼,瞳孔一瞬變化成碧色。

那頭的顧小燈栽到了書桌上,腦袋咚的一聲,抱住腦袋咂咂嘴,嘟嘟囔囔了。

葛東晨回過神來,抬手捂住雙眼,猛吸一口冷氣。

關雲霽推開他跳下書桌,也抽著冷氣捂住了臉,恨不得就地挖個坑跳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