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爛人爛事(2 / 2)

長門好細腰 姒錦 11404 字 2024-03-24

不遠處的火盆裡,是燃燒的烈焰,卻暖不了他半分。

李桑若在門外站了片刻,才慢慢走進來。

她知道宋壽安被火燒傷,有心理準備,可猛然看到那張受傷後變得古怪猙獰的臉,還是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這是何人?”

韋錚平靜地拱手。

“亂臣賊子,宋壽安。”

看到昔日情敵變成如今模樣,韋錚心下還是很舒爽的。

尤其是李桑若那一副看到蒼蠅的表情,取悅了他。

但他沒有忘記,要做的事。

“微臣怕被人察覺,一直將宋賊拘禁在此,隻等殿下來,親自審問。好教方福才心服口服。”

李桑若看他一眼。

灼灼火光中,她的眼睛冰涼一片,從韋錚手裡接過畫押的供詞,眉頭蹙起,冷笑。

“你可真給我長臉。”

她是對宋壽安說的。

可宋壽安的腦袋低垂著,一身全是血汙,淩亂的長發披散下來,半點反應都沒有。

李桑若:“死了嗎?”

她希望他死了。

可韋錚似乎不這麼想。

他走到一側,拎起牆角的水桶,當著李桑若的麵迎頭潑上去。

宋壽安動了。

低低的呻吟,帶著痛苦和絕望……

直到看到李桑若的臉。

這才猛然清醒般,睜大了眼睛。

“殿下……殿下救我……”

他垂死掙紮,含糊地喊叫。

可李桑若臉上,沒有半分憐憫。

眼前這個人,已經不再是那張臉了,看上去令她無比厭惡。

可就是這麼一個爛人,她居然寵了他許久,給他高官權力,富貴榮華,但他不知足,竟和娼妓廝混。

而且,在入宮侍候她以前,他早就臟了,還親手殺了他的發妻……

李桑若忽然笑了起來。

不知笑的是誰。

柴房幽暗的火光下,她蒼白的容色添了幾許殘忍的意味。

“你說,是方福才指使你的?”

宋壽安雙眼如同死灰,早已崩潰無神。

這個時候,隻要有人能將他從刑架放下來,能讓他舒舒服服地躺下,能讓他得個好死,彆說指證方福才,就算是讓他指證太後,他也會毫不猶豫……

“是。”

他怕李桑若聽不見,又虛弱地點點頭。

“是……方公公……殺的人……方公公……讓我騙太後殿下……”

李桑若方才已經聽韋錚說過,可對於方福才犯下的事情,她並不怎麼上心。

她隻想快點了結此事。

“他傷得如何?”

宋壽安死了才是最好的。

然而,韋錚給了她一個失望的回答。

“我來信州前,大將軍好生給他治著傷呢,除了臉和……下麵毀了,彆的都好的,皮外傷。不打緊。”

李桑若沒聽清。

“你說什麼?哪裡毀了?”

韋錚看她一眼,從刑架邊抱起一個小瓷罐,雙手捧到李桑若的麵前。

“大將軍交給我的。讓微臣務必親手交給太後……”

李桑若仍沒反應過來,“何物?”

韋錚瞄一眼半死不活的宋壽安,“宋壽安之物,大將軍讓人割下來的。用鹽醃著,這個天,應是沒有壞掉……”

李桑若腦子裡轟的一聲。

她的視線從宋壽安的臉,慢慢落入罐子裡,那鹽漬的物什變了顏色,格外醜陋……

惡心感便那樣鋪天蓋地地湧上來。

“嘔……”

她突然捂住胸口,嘔吐兩聲,將手伸給韋錚。

“扶哀家出去,快!扶哀家出去。”

韋錚扶住她的胳膊,回頭望一眼在刑架上掙紮嗚咽的宋壽安。

“這東西怎麼處置?”

李桑若狠狠剜他一眼,頭也不回。

“丟去喂狗。”

韋錚心中冷冷一笑,低聲道:“那姓宋的呢,他和方福才勾結,欺瞞太後,罪大惡極……”

“讓他死。讓他去死。”李桑若咬牙切齒,著實惡心壞了,半步都不願停留,徒留宋壽安痛苦地嘶吼。

門再次被重重合上。

韋錚道:“依臣所言,宋賊眼下還不能死……”

李桑若猛地抬頭盯住他。

“你說什麼?”

韋錚道:“臣以為,宋賊是方福才一案的重要證人,他還死不得。”

李桑若從來都沒有要動方福才的心思。

一來,方福才對她忠心,好使喚,她不在意方福才貪墨的那點小錢。誰不貪呢?換一個人來,不如他好用,說不定更貪。

二來,韋錚和方福才狗咬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爭寵而已,構陷罪名的事情,她見多了,並不想真的把方福才打壓下去,讓韋錚得意。

他們互咬,才是李桑若想要的。

沒有絕對的忠心,但有絕對的敵人。他們仇恨對方,她才能在中間掌握平衡……

這個道理,是她從熙豐帝身上學來的。

要不然,熙豐帝病弱之軀,又如何左右裴衝裴獗父子,讓他們為自己衝鋒陷陣?

她從那個早死的男人身上學到了很多。

都是他教的,都是……

李桑若走得很快,胳膊有些僵硬,好像背後有鬼在追似的。

“方福才的事情,我會說他,你不用再管,交由我來處理。緹騎司眼下最緊要的案子,是弄清安渡郡刁民的背後,是什麼人在指使……他們壞我的名譽,也壞你的……”

李桑若說到這裡,好似突然意識到什麼,冷冷地抿唇。

那些人攻擊的隻有她。

連韋錚和駱月的事情都被摘了出去……

可惡!

她輕笑兩聲,陰陰地看韋錚一眼。

對他再生懷疑。

韋錚好似沒有察覺,扶住她冰涼的手臂,仍在試圖說服。

“殿下,小惡不止,大惡難治啊。”

“聽你的,還是聽我的?”李桑若不耐煩了,那張臉白得像鬼似的。

韋錚這才發現,她氣色很不好。

“殿下可有哪裡不適,要不要宣太醫前來?”

“不用……”李桑若話未落下,胸腹裡又是一陣翻騰,好像有人將手伸在五臟六腑裡翻攪一般。

每當宋壽安那東西在腦海裡晃過去,惡心感便多添了幾分。

再嘔吐一回,她緩過氣。

“罷了,去傳太醫令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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