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登拉姆的臉上並沒有什麼笑容，反而有些冰冷。
她仿佛在尋找著什麼一般，打量了一下林霧之後，目光在他的手腕上定格了數秒，隨即淡淡說道：“果然是你。”
“果然是我？”
林霧微微一怔，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紅線，不由得一驚，說道：“紅娘這次牽線的人……是你？”
前幾天，紅娘來給他牽了一條新的紅線，但這個新的老婆始終沒有出現，他也不知道是誰，沒想到居然是地獄的第一使者‘洛登拉姆’？
洛登拉姆冷冷地望著他，沒有說什麼，隻是抬起了右手，衣袖微微滑落後，露出一截如玉的皓腕。
上麵果然係著一根紅線綁成的同心結。
“怎麼可能？”林霧有些難以置信。
倒不是他覺得紅娘沒能力讓洛登拉姆屈服，而他從來就沒想過，紅娘新牽線的會是地獄之人！
倘若洛登拉姆是在地獄之外，那他還覺得正常。
畢竟洛登拉姆再怎麼強，也是封王之下，實力不及封王，屈服於紅娘也正常。
但這裡是地獄！
地獄與外界根本就是兩個世界，哪怕是地獄之主，也唯有通過地獄之門才能出入地獄，紅娘又是怎麼進來的？
以洛登拉姆的實力，恐怕紅娘也需要用很多天的時間，才能讓她屈服。
也就是說，很多天以前，在紅娘成功牽線忘憂公主之後，她應該就找到了洛登拉姆。
難道，那個時候洛登拉姆不在地獄？
“紅娘牽的線嗎？”
林霧忍不住問道：“你前段時間是不是離開過地獄？”
洛登拉姆臉色並不好看，隻是冷漠道：“沒有，是紅娘來地獄找我的。”
“那就奇怪了……”林霧越發疑惑了，問道：“不是隻有通過地獄之門才能進入地獄嗎？紅娘怎麼進來的？”
“紅娘是姻緣之鬼神。”
洛登拉姆淡漠道：“姻緣，也即是因果，她對因果的掌控，這世間也沒幾個人能及的上她，或許她是直接循著你和我之間的姻緣，跨越空間來找到的我。”
因果？
林霧忽然想起來，前幾天紅娘來給他係上紅線的時候，也是毫無征兆的出現，毫無征兆的消失。
最初，他一直認為，紅娘是鬼魂，所以紅娘可以隨時隱現，也即是所謂的‘神出鬼沒’。
而他獲得萬物意誌之後，可以看到鬼魂了，紅娘依然是突然消失，突然出現，他還以為是紅娘的速度太過恐怖，或者是空間轉移，讓他無法察覺而已。
到了如今，他的實力提升至此，解讀環境也能解讀空間、各類能量等等的動靜，可是依然無法理解紅娘是如何消失出現的。
而現在看來，或許紅娘根本不是用‘飛’或者是‘瞬移’的，而是循著因果線而來。
就像是某部恐怖片中的貞子一樣。
隻要播放了錄像帶，貞子就會從屏幕中爬出來，這是一個固定的模因。
而紅娘，或許就是類似的原理？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可以解釋紅娘能夠穿過血海，能夠進入地獄的原因了，因為人家走的道路，根本不是物理上能夠阻止的路，而是因果之路。
“好吧。”
林霧無奈道：“不過，你也不用對我這麼大的意見，事實上，紅娘為什麼給我牽線，我自己都不清楚呢，我的資料情報你應該看過，我在外界的時候，紅娘給我牽過不少次線了，但說實話，我都不知道原因。”
說話的同時，他解讀了洛登拉姆的心思，她確實知道他的情報，也知道這一點。
就是因為洛登拉姆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沒有對他做什麼，而是來找他談談。
當然，實際上林霧是知道原因的。
按照紅娘的話來說，是因為林霧為了補償這些女人，才讓紅娘幫忙牽線，隻是大部分女鬼，在上一條時間線裡，已經牽線過一次了，‘補償’一次就夠了。
隻有極少數，才在這一條時間線裡繼續‘補償’。
隻是……林霧也不懂，為什麼需要補償？
“你真的不知道？”
洛登拉姆緊盯著林霧，見他點頭，才蹙眉道：“紅娘雖然霸道無忌，但牽線搭橋的對象也是有規律的，如果不是真的存在姻緣，她又怎麼會牽線？”
“這我就不知道了。”林霧無奈地聳聳肩，隨意說道：“說不定咱倆的前世是夫妻呢？”
洛登拉姆哼了一聲，冷冰冰地說道：“這世間有沒有輪回都是兩說，就算有，輪回之後也是另一個人，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紅娘又怎麼能認出來？”
她冷冷地盯著林霧，說道：“你肯定隱藏了什麼沒有告訴我。”
林霧搖搖頭，說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知道紅娘牽線是因為他在上一條時間線的命令，但他卻不知道，上一條時間線的自己，為什麼會讓紅娘牽線這些看上去沒什麼關聯的女鬼？
這才是關鍵。
而重生這種事情，又太過扯淡，說出來洛登拉姆也未必相信，就算信了又能怎麼樣？
所以他還是選擇不說。
洛登拉姆冰冷地注視著林霧，過了半晌，才說道：“不管你是否真的不知道，但我不可能和你結成冥婚，你立刻去讓紅娘解除我們的冥婚。”
林霧愕然，無奈地搖頭道：“你知道我有讀心能力的，何必這麼試探我？你也很清楚，紅娘牽的線，從來都不可能解除。”
洛登拉姆臉色有些發白，隨即深吸一口氣，冷漠道：“請你彆再偷窺我的內心了，我可以感應到你讀心時的念力，你不覺得無恥嗎？”
“天賦能力而已，憑什麼不能用？那些學心理的人不也是為了這個嗎？”林霧聳聳肩，不過還是停下了讀心。
洛登拉姆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說道：“我知道紅娘牽的線，是不能解除的，但我也絕對不可能從你的，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我唯一喜歡的人……早就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經確定了，容不下任何人。”
“我知道，情皇是吧？”
林霧看了她一眼，隨意道：“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破壞彆人的感情，更不想娶一個不喜歡我的人，不過，我確實不知道怎麼讓紅娘解除冥婚，當然……你也可以殺了我，我死了，就算冥婚不解除，你也不用和我洞房了。”
僵屍之間的冥婚，在百日之內必須洞房，否則紅娘就會讓她魂飛魄散。
洛登拉姆說這種話，自然是不願意洞房。
林霧雖然覺得無所謂，但也不想借此逼迫她，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就隨便開開玩笑了。
洛登拉姆雖然強，但頂多也就比他稍微強一點，就算在外界也殺不了他，更彆說在這種禁錮力量的地方了。
“我知道你會萬物歸虛，還會讀心，實力不比我差多少，我殺不了你。”
洛登拉姆微微蹙眉，說道：“但除了殺掉你之外，也有其他方法，可以避免這一點。”
“你自殺嗎？”林霧問道。
洛登拉姆臉色一白，冷冷道：“就算是自殺，我也會拖上你一起的！”
林霧笑了笑，說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洛登拉姆深吸一口氣，說道：“百日之內，不和你洞房的話，紅娘就會來讓我魂飛魄散，但如果我能抵抗住就不用擔心了。”
“抵抗？”
林霧打量了一下她，說道：“你的實力雖然不錯，但也擋不住紅娘吧？”
洛登拉姆沉聲道：“現在的我的確擋不住，但隻要我能封王，就可以擋住她了。”
“封王？”林霧微微點頭，說道：“聽說你在一千多年前就是現在的實力了，這麼多年都沒有突破，你現在就可以突破嗎？”
紅娘本質上就是一個封王級鬼魂，終極靈魂，隻是在封王級鬼魂中都算是極其可怕的存在。
不過，她畢竟隻有靈魂，沒有肉身，所以隻要是封王存在就不怕她了。
“突破不了。”
洛登拉姆冷冷地說道：“我如果能終極覺醒的話，早就突破了。”
林霧不由得好奇地說道：“說起來，你不是有一種天賦早就達到偽終極了嗎？按理說，隻要達到偽終極，找到終極覺醒的道路，借助一萬年的極致陰氣就能衝擊終極覺醒了，難道你還沒湊到足夠的陰氣？還是其他原因？”
洛登拉姆沉默了半晌，說道：“你也擁有多種王者天賦，將來總有一天，你也會明白我現在的困境。”
“困境？”
林霧看著她。
洛登拉姆說道：“多種王者天賦，的確是很大的優勢，但同樣也會有一個天大的隱患，等你試圖衝擊終極覺醒的時候，就會麵臨這個問題。”
“什麼隱患？”林霧問道。
“看來你對天賦的了解並不多。”
洛登拉姆沉吟了一下，說道：“這些年，外界人類的科技進步很大，地獄裡也有了不少新的研究，比如我們僵屍的天賦，實際上就是一種人體的新功能，有點類似於人體的器官係統，而覺醒就是器官的進化蛻變，至於終極覺醒……有些類似於癌細胞。”
“癌細胞？”林霧詫異道。
“對，癌症也就就是人體細胞發生了基因突變，才導致出現變異細胞出現了失控性增殖。”
洛登拉姆說道：“而終極覺醒，就是讓正常的天賦細胞產生變異，變得像是癌細胞一樣，隻要有足夠極致陰氣，就可以無限增殖，這之前的偽終極覺醒，所謂的找到終極之路，實際上應該算是一個變異的過程，有了足夠的極致陰氣，就可以無限增殖了。”
林霧聞言，不由得說道：“這麼說起來，純血僵屍似乎也是這樣，無論多麼嚴重的傷勢，隻要還有一部分存在，吸收陰氣就能恢複如初。”
“對，所以隻有極致陰氣，才能蛻變出純血僵屍。”洛登拉姆說道：“純血僵屍，其實已經具備一部分終極覺醒的特性了，一旦終極覺醒了更是如此。”
林霧恍然點頭。
癌細胞是瘋狂地奪取養分，瘋狂地分裂增殖、轉移，而終極覺醒的養分，則是極致陰氣。
洛登拉姆繼續說道：“而我們這些擁有多種王者天賦的人，一旦偽終極覺醒，就相當於身體裡出現了多種癌細胞，多種癌細胞並不會和平相處，反而會彼此爭鬥、吞噬、融合對方，試圖變異出新類型的癌細胞。”
“融合？新類型？”林霧說道：“融合出新的天賦嗎？”
洛登拉姆點點頭，說道：“對，任何封王級強者都隻有一種天賦能力，無論他們在終極覺醒之前，有多少種能力，最終都隻有一種而已，就是因為已經融合成了一種新的天賦。”
林霧恍然。
難怪，他從來沒聽說過有哪個封王級強者擁有多種王者天賦，原來是融合了。
“其實融合成新的天賦並不難，這是細胞自發的過程，隻要有足夠的極致陰氣就能融合。”
洛登拉姆說道：“但融合的前提，必須是平等的存在，也就是說，必須每一種天賦都達到偽終極狀態，處於同一個層級，才能融合在一起，否則層級高的隻會影響層級低的，讓層級低的更難以變異。”
她頓了頓，說道：“比如我，我有兩種王者天賦，其中一種是情皇大人送我的帝心，帝心的天賦本身就蘊含終極之路，所以我很快就突破到了偽終極，可是我的本命天賦卻受到帝心天賦的影響，遲遲沒能變異，無法達到偽終極，這一千多年來，我想儘了辦法，也沒能成功。”
“難怪你這麼久也沒有突破……”林霧終於明白了。
“太難太難，這幾乎是一條絕路。”
洛登拉姆搖搖頭，說道：“我這還隻是兩種天賦，一種影響另一種，而你就更難了，你有三種王者天賦，一種突破了，影響另外兩種，兩種突破了，就是兩種一起影響另一種，想要突破的難度比我還高。”
林霧微微皺眉，說道：“這就是實力更強的代價嗎？”
洛登拉姆歎了口氣，說道：“這世間，一飲一啄，皆有定數，我雖然有了現在的實力，但若非有帝心天賦的影響，我早就封王了。”
“不過，兩種王者天賦融合，終極覺醒之後也更強大吧？”林霧說道。
洛登拉姆緩緩點頭，說道：“確實如此，據說地獄之主、心君當年在封王之前，都擁有兩種王者天賦，而當年的情皇大人，在封王之前，更是擁有九種王者天賦！”
“九種？”
林霧吃驚萬分地望著洛登拉姆。
他擁有三種王者天賦，已經自認為不錯了。
而那個萬劫情皇……居然擁有九種？？？
也就是說，那萬劫情皇除了本命天賦之外，還融合了八顆帝心？
“對，所以，當年情皇大人在封王之前，就曾經創下了與獄王一戰不落下風的戰績。”
洛登拉姆的臉上有著一絲自豪，輕聲道：“而情皇大人在封王之後，九種天賦合一，更是形成了最完美的肉身，萬劫不壞，號稱是世間最強大的天賦，剛一突破，實力便冠絕封王。”
林霧無言以對。
變態，這個情皇真的是變態，不僅能找到八顆帝心，而且在八種偽終極天賦的影響之下，還能突破？
“既然是絕路，那當年的情皇、心君、地獄之主他們，又是怎麼突破的？”林霧不由得好奇道。
洛登拉姆沉默了一下，說道：“這就是我想說的方法了，我請教過情皇大人，當年他打破這條絕路的方法，很簡單，那就是……依靠太陰幽泉的力量。”
“太陰幽泉？”
林霧微微一怔，說道：“這麼說，液態陰氣能幫助人偽終極覺醒的傳聞，果然是真的嗎？”
“是真的。”
洛登拉姆點點頭，說道：“偽終極，就是一種天賦的變異，本來需要外力來引導，擅長火焰的，就需要去大漠、火山、地底等地方感受不同類型的‘火’，擅長雷電的就要在雷雨天感受雷電之力，擅長空間的就要感受空間……這些都是引導變異的誘因。”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而太陰幽泉，本就是世間最神奇的存在，蘊含種種不可思議的功效，隻要能夠吸收太陰幽泉，自然能夠讓天賦變異，進入偽終極。”
“是嗎？”林霧不由得露出一絲喜色。
他還在發愁怎麼讓他的天賦進入偽終極呢，看來傳聞果然沒錯，他隻要吸收足夠的液態陰氣，就能突破了。
洛登拉姆瞥了他一眼，說道：“但太陰幽泉對靈魂的傷害太大，隻有封王級肉身才能完美吸收太陰幽泉，或者是終極靈魂才能承受太陰幽泉的傷害。”
林霧沒接她的話茬，隻是問道：“既然你提出了這個方法，那你是打算用這個方法嗎？”
洛登拉姆沉默了一下，說道：“對，也隻有這一條路了。”
“你的靈魂突破到終極了？”林霧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