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滄點了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巫者笑得眉眼彎彎,又開口道:“不介意的話,要不要喝杯茶?”
葉滄微愣,想到了記憶裡出自眼前之人的美味,確實有點心動。
而旁邊的馬尾少女卻寒蟬若驚,用眼神拚命暗示這個在她看來過分沒眼力勁兒的怪人——大哥,夭壽啦,你就乖乖送快遞唄,大佬泡的茶咱喝不起,喝!不!起!……啊!
但是,葉滄半點沒有接收到對方的暗示,很是熟練地回道:“記得多放點藍砂珍珠粉,脆皮珊瑚和海藻泥就不用了,水溫不要太涼,溫水偏燙。”
馬尾少女:……哎喲我去!
巫者對青年的要求無有不應,又順帶問了問作為背景板的兩位少女。馬尾少女拉住了要作死的小夥伴,真誠地表示自己隻對白開水情有獨鐘。
巫者應下,轉身往遠處的吧台一樣的地方走了過去,拿出了茶具一樣的東西。
馬尾少女趁著這個機會趕緊拉過身邊一臉迷茫的小夥伴,開始給對方科普“梵恩”這個名字以及自己的猜測。
她把聲音控製在這一小圈可以聽見的音量,說到重點部分就去看一眼葉滄,大約是期望這個還一無所知的可憐人能夠察覺到事情的不簡單。
結果看著看著,就發現葉滄似乎完全沒有聽見她話語中的意思,轉而一個人悠悠閒閒地逛了起來。
她不可思議地瞧著葉滄從容的模樣,說話的聲音都漸漸消了下去。
等到看見葉滄拿起了陳列在牆邊的一支筆時,馬尾少女終於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邊緊張地瞅了眼似乎沒瞧這邊的巫者,一邊貓著腰摸到葉滄旁邊,壓低聲音道。
“你有沒有聽見我剛才的話……哎,算了,我告訴你,根據我的判斷這支筆絕對價值不菲,你還是放回去吧,啊?”
馬尾少女怎麼說也是帝國貴族,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萬一壞了,那她現在看見了卻不阻止可不就難辦,要是被牽連了就更說不清了。
誰知道穿著漆黑披風的怪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即便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少女卻感覺到他話裡欣慰的讚許。
“價值不菲?這麼說也沒錯,這是蜃樓筆。”
“……蜃、蜃樓筆?”少女原本的無奈,變為錯愕。
她沒聽說過,但更讓她奇怪的是,葉滄居然會認識這支筆。
葉滄打量著手中的筆,熟悉了一下感覺,唇角一勾:“是我……咳,末代海妖王的發明,如果把精神力融進其中,就可以瞬間畫出心中所想。”
說著,他把筆對著布滿塗鴉的牆壁,輕輕一揮:“嗯……就像這樣。”
隻見,隨著蜃樓筆的筆尖劃過牆壁,上麵原有的塗鴉一下子悉數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全新的圖畫。
隻見那徐徐延展的畫麵上,出現的是一座龐大的古城,與如今的亞特蘭蒂斯很相像,卻更加宏偉古老。
少女站在麵前,幾乎可以感受到那撲麵而來的荒古長風,以及快要臨麵壓來的、滄桑雄闊的磅礴氣魄。
她心跳驟然加快,愣住了:“這、這是……”
“這是亞特蘭蒂斯之國最初的樣子。”葉滄道。
少女也曾依稀聽聞過,如今的亞特蘭蒂斯是經曆過災變之後,在廢土上重建的,很多地方都不一樣了。
她一度以為現在的海中帝國已經夠讓人驚歎了,卻沒想到它的過去竟是完全不輸於此的輝煌。
可呆了一會兒,少女又猛地回過神道,“不是,你怎麼會知道亞特蘭蒂斯以前的樣子的……”她又瞅了眼畫,整個人有點崩潰,“還有你就這樣把塗鴉改了,等會兒這裡的主人生氣怎麼辦!?”
“安心。”葉滄把筆放回原位,重新理了理帽簷,輕笑著說,“蜃樓筆之所以以海市蜃樓為名,是因為它隻是給牆麵覆上了一層幻象,把原來的塗鴉蓋住了。等幻象裡蘊含的精神力消耗空了,牆壁就會恢複原狀。”
葉滄的解釋讓少女猛地鬆了一口氣。
葉滄說完又瞧了眼牆壁,想到背後掩藏的塗鴉,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隨後,他像忽然失去了繼續觀光的興致,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少女原本想要邀請葉滄跟她們坐在一起——雖然嘴上不說,但是馬尾少女也不傻,在稍微冷靜下來以後,她終於從這個神秘的兜帽怪人身上,察覺到了一點非同尋常的東西。
甚至,從葉滄身上尋找到了某種奇異的安全感。
不過,葉滄拒絕了少女的好意,他坐在了與她們隔著一條過道的桌子上,其中靠著一扇小窗的位置。
如果非要說這個位置有什麼不同,那大約就是——這是亞特蘭蒂斯最後的海妖王,一直以來習慣成自然的、專屬座位。
小屋重新安靜了下來,一時間隻剩下遠處茶具的碰撞聲。
葉滄正撐著腦袋出神的時候,忽然望向了門口。
他聽見——
有新的客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