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雲棠,想到當初燕霽如何在轉瞬間把執掌他生死的魂記轉到她的胳膊上時,也不免臉紅心跳,看著麵容俊美的燕霽,不知道說什麼好。
燕霽現在失去了記憶,不變的卻是愛意。
他眸子晦澀:“先是在你我不熟時,讓我故意以為魂記操縱你的生死,從而饒你一命。再到你我接觸之後,當我發現情緒被左右想殺你時,再發現魂記的持有者是我自己,使我無法殺你……”他猛地望向雲棠,“我們早就認識?”
燕霽判斷出,針對自己設下此攻心之計的絕對是他自己。任何一個環節出了錯,此刻都是同死的局麵。
甚至於如果燕霽稍稍大意一點,沒想到明明印在雲棠胳膊上的魂記的主人卻是他,此計都會無用。
沒人喜歡被算計,可如果設下陷阱的是他本人,隻為了保護另一個女孩子,這就值得燕霽深思。他同時歇了自己毀了魂記再殺了雲棠的心思,無他,不過是燕霽相信自己的所有決定。
他相信,他如此設計保護的人,如果再被他在失去記憶時殺了,他必定會後悔。
燕霽牽著雲棠的手,不顧及還在殿內的雪貂族,隻問雲棠:“我們早就認識?”
還是瞞不過他。他失憶了就跟沒失憶一樣。
雲棠隻能點點頭:“嗯。”
燕霽目光一動:“你早知道我喜歡你?”
他用這麼正經的語氣問出這種問題,讓雲棠都忍不住臉一紅,又苦於手被捉住,隻能再度應和:“嗯。你之前朝我表白了。”
她努力鎮定,同時心想,真沒想到啊,她這麼個擅劍的劍修,有朝一日要靠臉來保命。不過,在燕霽麵前雲棠好像從來就沒靠過劍,這麼一想,她居然越發坦然。
燕霽一顆心霎時間跳得飛快,感覺抓著雲棠的手也變得奇燙無比,但他卻並沒有放手。
或許無論多冷淡好殺的男人,情竇初開時都會些微犯傻,燕霽也不例外。
他仍端著那雙涼得過人的眼睛,就連殿內其他的雪貂都迫於燕霽身上駭人的威勢,縮在殿角,生怕燕霽一個用力,那個閉月羞花般的大美人的手腕就要給折斷。
殿外有燕霽的結界,攔住那些敵人。
無論誰來看,這個英俊得過分的男子都冷酷逼人,給人強烈的壓迫感,半點溫情也無,隻有雲棠才聽到,燕霽問她:“我那時有多喜歡你?”
這個問題讓雲棠一愣,燕霽有多喜歡她呢?
除開那次的表白和這次的烏龍之外,燕霽沒有說過任何一句情話。兩人的相處也沒有像話本子裡寫的那樣,在男主角精心的設計之下來一些親吻、擁抱,更沒有燕霽仗著自己的修為高,對她來點巧取豪奪。哪怕是麵對喜歡自己的師尊,燕霽也沒有像話本子裡的男主角一樣,恨不得把情敵千刀萬剮彰顯自己的占有欲。
事實上,燕霽雖然殺人多了些,在這方麵的行為,可以說得上無可指摘。雲棠甚至常聽他說的一句話是:先做正事。
可是就是這樣的燕霽,在雲棠被逼重回魔域時,千裡迢迢出現在她麵前。她凝滯的修為,也是燕霽替她調理身體。
雲棠想著想著,才發現自從燕霽出現,她就和燕霽有了共同的秘密,彼此交換,彼此信任。一路走來,她無其他人可以信任,師尊的心裡是整個修真界正道,師兄們的心裡也會懷有太虛劍府,而珍愛生命,在魔域的熏陶之下沒有正魔觀念的雲棠,其實和他們格格不入,她從始至終信任的人,一直就隻有一個燕霽。
不是因為燕霽的修為高到她完全打不過而不得不信任,而是潛意識裡知道燕霽和彆人都不一樣。
雲棠的心漸漸發軟,她緊緊捏緊十獄劍,不叫自己鼻酸。
她道:“你當初非常喜歡我,不能沒有我那種喜歡。”
燕霽的心登時像被大鼓砸開,愛情一激蕩起來,是美好的,甘甜的。哪怕他剛才覺得自己居然像個愣頭青一樣問出他有多喜歡她這種問題,等到現在甜味漾開,燕霽也不再怪他自己。
他又問:“你當初可有答應我?”
雲棠還沒來得及多感動一會兒,就聽到這個問題,她……當初沒有立即答應,雲棠有些擔憂,燕霽一會兒不會惱羞成怒吧。
然而,燕霽卻並沒讓雲棠回答這個問題。
一個人在麵對自己的心意時,不免會躊躇,不能立時認定。燕霽相信雲棠估計也會如此,所以,他隻相信自己的判斷。
燕霽道:“你也喜歡我,否則,不會來到這裡,見到沒有了記憶的我。”
失去記憶的燕霽更加直白,令人無法招架。
然而雲棠臉皮也厚,她思索一下道:“很有可能。”
燕霽被噎了一下,繼而,他想到纏繞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對雲棠道:“我不知道你是否見過真正的我和我所會做下的事情。”他斂眸,“我的確有辦法將你藏起來,不麵對之後的事情,等我處理好之後再找到你,但我不願意如此做。我想,擁有記憶的我同樣不願意。”
雲棠知道啊。
燕霽無比高傲,他估計希望他喜歡的人不隻喜歡他的外貌、修為,同樣也得喜歡他的殘忍、殺戮。
缺乏了任意一點,都不是燕霽。
雲棠道:“我早就見過你殺人,你也早見過我殺人。”
燕霽隻輕輕拿手覆蓋住雲棠的眼睛:“這次絕對不一樣。”他雖冷酷,到底對雲棠心懷柔情,提醒道:“站在我身邊,你不會有任何危險,但你需要忍受彆的……”
隨著燕霽話語的落下,他的結界隨之撤開,外麵執劍的太虛劍府弟子蜂擁而至。
這些曾經被燕仙君護佑過、甚至教導過的人,拿起自己的法寶,用儘自己一生的絕學,同他兵戎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