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老人突兀離開,展現身法,未嘗沒有以身法試探魏合態度的意思。
若是那時候魏合表現出忌憚畏懼,那麼恐怕就不會再有現在的再聚。
老頭怒氣之下,當場就可能回頭打死魏合。
說白了,入勁武者,在沒動手前,誰也不知道對方什麼勁力境界。
所以越是如此,便越是難以輕易動手。
敢在這荒山野嶺裡獨自亂竄的,有哪個是省油的燈。
“從你小子上次默不作聲下迷藥,就能看出你本性夠毒。好在你下的藥量不重,隻是讓人意識暈眩,想影響我下棋思路,所以我才沒動手。不過你不會以為我怕了你,才不動粗吧?”
老人麵容收縮起來,宛如突然皺起來的橘皮。
魏合歎道:“前輩果真在毒道上,比晚輩更勝數籌。若是換一個人,必定隻會以為,是自己意識偶有恍惚。
畢竟是人總會有心思浮動恍惚之時。晚輩隻是用藥稍稍加重一點這個過程。”
“手法可讚,但痕跡太重。”老人道。
“痕跡?”魏合心中一動。
“不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陰陽交替,比例如何,全靠你自己心意。魏小子,你現在雖然有些造詣,但在真正行家眼裡,還差得遠。”老人冷笑。
“原來如此。”魏合恍然,“不愧是二十年前讓人聞風喪膽的九影老人,前輩在毒學上的造詣,讓晚輩歎服。”
這下好了,兩人你點出我底細,我道出你身份。
大家顯然是回去後,都各自互查過,言語一對,再度勢均力敵。
“可以,連這都能查出來。”九影老人臉上冷笑收斂。
九影老人,二十年前橫行宣景城一時的邪道高手,是在府誌上都留下過記載的強人。
兩人各自漏了底細,頓時沉默,很快又都冷笑起來。
之前是互相都不知道對方底子,不敢動手,如今卻是都查到了點東西,頓時兩人都感覺自己行了。
“區區一個天印門內院,就敢這麼和老夫說話,你真當我不敢殺你?”九影老人寒聲道。
“殺我?就怕你沒那本事。”魏合反駁。
兩人光說不動,再度相對冷笑。
九影老人不是傻子,從調查的結果來看,眼前這人表麵上還隻是個散過功的萬青院武師,實力按道理還不如一些強三血。
但彆的不說,就從最初他看到這小子的時候,他身法迅捷,行動時隱隱泄露的氣血波動勁力波動,就感應到他完全沒有散過功的武師那般虛弱。
再看其陰險的下棋時下毒,行事手段就能看出其本性,此人慣於隱藏,那表麵的虛弱身份,很明顯就是個幌子。
他老人家活了這麼多年,什麼人沒見過,真話假話那是一聽就知。
這小子絕對不可能散過功!那種氣血充沛度,完全不符常理,甚至可以說強得過分了。
這也是他從頭到尾都沒動手的緣故。
畢竟他人老了,氣血下跌得厲害,雖然境界可能更高,但真打起來,勝負未知。
魏合這邊,則是對這九影老人的用毒能力忌憚非常。
這老頭感官太過敏銳,用毒贏不了,再加上二十年前就能橫行宣景城,整個宣景城這麼大,高手眾多。
能在府誌這般的地區記錄上留下一筆,可見這老頭絕對是手段了得。
不是老奸巨猾,就是實力過人。
所以不可輕啟戰端,一旦動手,就一定要徹底打死,否則後患無窮。
兩人冷笑一陣,時間長了,漸漸都感覺沒趣,他們回過來這地方,又不是專門來冷笑的。
“下棋下棋!”九影不再多說。
“再來一盤!”魏合表麵風輕雲淡,輸了還開心,實際上他每一次都在努力掙紮,想要逆風翻盤,可惜次次慘不忍睹。
下了一會兒棋,魏合連輸三盤,忽然開口道:“九影前輩,聽聞您可是二十年前就聞名遐邇的邪道高手。晚輩有些好奇,這邪道,到底是個什麼範疇?為什麼我來這宣景城這麼久,也壓根就沒遇到過什麼邪道中人?”
“邪道,不就是歪門邪道的簡稱麼?走偏門的練武的,都可以叫邪道,不過是搞個聽起來厲害的詞兒顯擺裝裱一下罷了。”九影回道。
他抬頭看了看魏合,道:“你小子不就是半個邪道?表麵名門正派,暗地裡下毒走陰門暗算,連下個棋都下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還不夠邪?”
“誰叫前輩貿然進出晚輩隱居之地,這也是防患於未然。”魏合笑道。
“嗬嗬。”九影搖頭,“邪道邪道,機關,毒術,暗器,蟲術,所有依靠外力不是靠自身克敵製勝的,都算邪道。很多邪道中人,你可能早就見過,隻是不知道他是罷了。”
“那魔道呢?前輩可否解惑?”魏合好不容易遇到個同道老前輩,趕緊請教。
九影或許是沒人說話,孤苦伶仃,閒著沒事,也就和魏合嘮嗑嘮嗑。
“魔道,魔即亂,凡是遵從於自己欲望,不管道德規矩,江湖規矩,隻顧自己快活的武者,都可以叫魔道。
不過我們所常說的魔道,主要指亂神教,那群人神神秘秘,隱藏極深,老夫也沒碰到過幾次,更沒深入了解過。沒什麼說的。”
“亂神教...那香取教呢?”魏合問。
“香取教可是道門的一支,嘿嘿,道門靈河道的手筆,不是一般的大。裡麵甚至有和亂神教聯手,水深著呢。你我這等角色若是沾染上,死都不知道怎麼死!”九影老人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