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王撥弄著拇指上的翡翠陽綠扳指,將絹報還了回去,自覺地搬來個凳子,坐下了。
一番話下來皇帝的臉色雖然還是很差,但在心裡卻是滿意的。
在皇帝看來,宜王的話雖然一點也沒有替自己排憂解難,但卻很中聽,皇帝並不需要一個愛民如子,心係天下的藩王兄弟。
最好是所有的藩王都能像宜王這樣,做好自己的本分,守好自己的封地,然後聽從朝廷的話就好。
前朝裡有的是能力出眾,才智卓絕的臣子,不需要一個藩王有能
力。
皇帝還是發出了一聲歎息,問道:“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宜王心中冷笑,麵上卻看不出半分,反問道:“皇兄想聽什麼?”
“泰州的情況你比朕熟悉,給朕出出主意,總行吧?”
“臣弟才剛到泰州幾年啊,城內有幾條坊市還沒摸清楚呢,真要說對泰州熟悉人,那當然是王叔了,皇兄不如問問王叔吧。”
“來人!”
一名內侍走了進來。
“宣平燕王。”
“是。”
內侍走後,宜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對皇帝說道:“皇兄,泰州周邊發了水,臣弟一家是不是可以多在京城住些時日了?”
皇帝扶額輕歎道:“治水一事,光靠朝廷恐怕還不夠,王叔年事已高,總不好讓他再奔波一趟了。你的家眷可以暫留京城,朕需要你帶著治水欽差和兵馬,糧草,到泰州去共治水患,免不了還要借調你的府兵。”
宜王一副惋惜模樣,說道:“借調府兵可以,銀子臣弟可真沒有。”
“知道了!”皇帝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宜王收回目光,禦書房安靜了下來。
當然要借調宜王府的府兵了。自新皇登基後,大赦天下,減免賦稅徭役,這段日子都在吃國庫的老本兒,眼看著要恢複稅收了,卻有這麼一大片地方發了洪災,不僅稅收難了,還要朝廷反過來帶著糧餉去賑災。
哪怕就派一萬兵甲過去,一路上的軍餉,糧餉,也不是個小數目,借調泰州的府兵就不同了,能給朝廷省下一大筆銀子。
泰州及其周邊發水的事情,宜王早就知道。
他從吳蔚那裡得到了啟發,早在離開泰州之前,就秘密派人將糧食藏在了各個礦山的廢坑中。
而宜王府是從前的燕王府改製的,平燕王老千歲高瞻遠矚,將王府修在了一塊地勢很高的福地之上,彆說泰州城就淹了不過一尺,就是淹了一丈,也衝不到宜王府。
至於城中的百姓,宜王暗示過幕僚,若是城中發水,可以將城牆打開,讓受災嚴重的百姓都躲到城牆上麵去。
至於其他地方的百姓……
誰叫他們的皇帝是高律呢?
自己不在泰州,借泰州知州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越過自己接收大量的災民,最多是在城門口搭一些棚子,弄幾個施粥棚。
想到這裡,宜王眯了眯眼,他記起曹天旺和自己的彙報:說吳蔚特彆拜托他用造船的工藝,做了好些個可以移動的糧倉。
後來聽米莊的夥計們稟報說:吳蔚用這些密不透風的糧倉做了儲水車,每日派人從遠處拉水回來供米莊和榨油坊使用。
在吳蔚造這些糧倉的時候……泰州和周圍的縣已有乾旱之勢,而且她還給“高寧雪”寫了信,提醒了要預防大旱,準備儲水車的事情,如此……倒是可以將吳蔚此舉當成是未雨綢繆,而這次也可以說是誤打誤撞。
如若不然,宜王可真要好奇了。
一普通人,是如何能坦然應對旱災,又能提前部署預防水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