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韻嗯了一聲,又說:“我早就想問你了,你叫我招那麼多能工巧匠做什麼?”
林福說:“你覺得田間地頭上噴灑農藥的噴壺如何?望遠鏡和顯微鏡如何?新式的水車如何?還有須永壽叛亂時幾乎將我那彆院前院夷為平地的火.藥如何?”
秦韻點頭點頭點頭,聽到“火.藥”二字時遲疑了一會兒才點頭。
“但是,火.藥此物危險性也太大了吧。”
“天下何物又不危險,端看使用者是誰。”林福說:“火.藥危險,但是用在保家衛國上如何?噴壺看似安全,倘若其中灌了毒水對人噴,也不是安全之物。”
秦韻深以為然。
林福:“還有那望遠鏡,若是落在流氓宵小手中,他用來偷看遠處小娘子洗澡更衣,豈不更可惡更惡心。”
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的秦韻:“…………”
“物是死的,關鍵是在使用這個物上的人。”林福說。
“但是阿福,你招募天下工匠之事,被許多人斥責為沉迷奇技淫巧。”秦韻說:“我聽聞已有禦史彈劾你不務正業了。”
林福嗤笑了一聲,把懷裡的手爐抱得更緊一些,娓娓說道:“韻娘,士農工商,這森嚴的等級是誰定的呢?是士大夫。然而在我看來,職業不分貴賤。士大夫輔佐君王治理天下;農民辛勤耕種提供糧食;工匠發明創造為生活帶來便利和美,商人流通商品帶活經濟。如此方能百業興旺,生活富足。誰能否認,少府監發明和改進的那些東西沒有為百姓的生活提供了便利。”
秦韻點頭稱是。
“何為奇技淫巧,就因為偏見就要扼殺掉一個人的奇思妙想麼。”林福搖搖頭:“不該是這樣的,至少在我治下之地不該這樣。”
秦韻哈哈一笑:“要是讓那些老古板衛道士們知道你這樣的想法,定然將你罵個體無完膚。”
“那些人罵我的還少麼。”林福下巴一揚,傲然道:“我就喜歡看他們看不慣我又乾不掉我的樣子。”
“哈哈哈……你這話我喜歡。”秦韻拍案叫絕。
“而且……”
“嗯?”
“這‘奇技淫巧’的威力就要實實在在讓他們見真章了。”
秦韻秀眉一挑,歎:“真遺憾不能親眼見到那等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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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望日,雅州邊塞大營,秦崧坐鎮中軍大纛,斥候前來報:“稟大都督,景南軍隊調兵十萬壓境,領兵之人是景南大將多吉。”
秦崧問皮禮忠:“火.藥皆可埋好?”
皮禮忠說:“大都督放心,火.藥皆埋好,火箭、鐵火球、震天雷業已備好,火器營蓄勢待發,就等讓景南有來無回。”
秦崧頷首:“甚好。明日狼煙為號,中路向景南發起進攻,南北兩路策應。”
皮禮忠抱拳:“大都督,末將請為先鋒。”
秦崧走到輿圖前,周朝與景南交界的國境線兩端皆多山,地勢狹窄,幾條大河貫穿其中,易守難攻,對周朝是,對景南也是。
前頭蒙戟能一路勢如破竹打到景南要塞道塢城,多是占了景南與秦鴻約定在巂州佯攻牽製西南邊軍之利,景南將兵大多調去了與巂州接壤寧遠、袖州,雅州邊境兵力空虛,讓蒙戟撿了個便宜。
若非糧草出現了問題,後繼無力,蒙戟說不定還真能一口氣打到景南王都去。
秦崧修長的手指從鬆城一路滑過葛達等地,最後在道塢城處重重一點,問皮禮忠:“皮都尉,明日一戰,本督需要一場大勝,你可否勝任?”
皮禮忠握緊佩刀,目光堅毅:“請大都督放心,將先鋒交與末將,定有大勝。”
“好!”秦崧大喝一聲。
翌日,隆隆的戰鼓響起,皮禮忠全副武裝騎在馬上,拿著一個擴音器在陣前對先鋒軍將士們喊話——
“對麵賊心不死的景南賊虜又來犯我天.朝,朝廷與大都督為我等造了那許多神兵利器,這一次,咱們就把他們通通留在這裡,好不好!”
“好!好!好!”
“殺光景南賊虜!”
“殺!殺!殺!”
轟隆隆——
轟隆隆——
接連不斷預埋的火.藥爆炸,震得山體仿佛都搖搖欲墜,戰爭展示了它最殘酷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