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鳳岐的世家公子脾氣立刻發作,也諷笑:“看來紅山先生的確是沒有私交甚篤的友人,果然不知道彆的好友之間是如何相處的。”
晏陳幫自己人:“聽說紅山先生恃才傲物,與人相交時盛氣淩人,卻因麵有瑕不能入仕常感懷才不遇,說話便夾槍帶棒,氣走了一心幫你的白溪生和泉隱居士,在江左的文人仕子中聲名狼藉。”
胡尤啟臉色變了幾變,最後定格為沉肅,淡聲說:“你們知道的還挺多。”
晏陳道:“江左人人皆知,再者說,紅山先生似乎很針對冉賢弟,咱們總得打聽打聽是怎麼回事兒吧。”
“我針對冉參軍?”胡尤啟搖搖頭:“我一個白身,哪裡敢針對官爺。”
晏、應二人但笑不語。
過了片刻,胡尤啟出聲:“是冉參軍跟你們說,我總是針對他?”
晏陳說:“難道不是嗎?”
胡尤啟笑道:“該說是他總是針對我才對。”
應鳳岐和晏陳齊齊轉頭,很感興趣:“此話怎講?”
胡尤啟邀請他們坐上驢車,路途還長,可以慢慢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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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殺的幕後真凶,須永壽認定是沒奪了吏身的典獄,林福堅決不認這個結果,兩人對峙起來。
“須刺史一定要將罪推在他們身上,下官也攔不住你,但你也攔不住我繼續追查真凶,各憑本事好了。”林福如此說道。
須永壽沉聲道:“如今揚州城裡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林長史如此做,恐會殃及無辜百姓,嚇到他們。”
林福懶懶散散靠著軟枕,說:“我被刺殺,我更害怕,我現在看誰都像是幕後真凶,就連須刺史你也不例外,看著長得就一副凶手樣兒,真是嚇死我了。想必須刺史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須永壽:“……”
林福道:“不能理解也無妨,我已經將此事上報給聖人,相信不日欽差就會來揚州徹查真凶。”
須永壽頓時心頭火起,撕了林福的心都有,然他對自己的情緒管得極好,表現出來的情緒都是他想讓人看到,比如此時——
“既然朝廷會派下欽差,那就請欽差好好查查,打消林長史的疑惑,也以免你看到誰都像是要殺你。”須永壽白淨微胖的臉笑眯眯,乍一看讓人觀之如沐春風,然細思便會恐極,那笑容仿佛毒蛇吐信。
“須刺史言之有理。”林福點頭,旋即說:“對了,實驗田那頭人手不足,想讓須刺史再撥幾個人來幫忙。”
話題轉換得太快,須永壽愣了一下,才道:“實驗田乃利國利民之大事,需要人手是應當的。林長史想讓誰去幫忙?”
林福說:“下官看冉參軍就很不錯。”
須永壽:“……”
“反正我瞧他一天天也不乾正事,聽說前幾日在友人家裡發酒瘋,把紅山先生給打了。”林福搖頭嘖嘖有聲:“打就罷了,還打人臉,紅山先生本就因麵上的胎記而自卑,若經此一役留了疤,怕不是要瘋。”
須永壽右眼皮猛地狂跳兩下,尷尬地笑了一下:“爭執時誤傷罷了。”
林福頷首:“說得是。反正冉參軍閒著也是閒著,未免他再閒得喝酒打人誤事,就讓他來實驗田幫忙吧。”
須永壽:“……”
林福:“須刺史以為如何?”
須永壽:“……甚好。”
林福就笑了:“我就知道須刺史會同意。”完了又點了幾個人去實驗田。
這邊說定了,那頭沒多久冉旭得到消息,晴天霹靂。
“你說什麼?”他一把抓住來傳話的小吏的衣襟,逼近他問:“你說刺史讓我去實驗田?”
“是、是的。”小吏被抓著衣襟,不住往後退,紅山先生臉上的傷好多人就見到了,他怕冉參軍也給他打成這個樣子。
冉旭頓了一下,手勁兒鬆了些,愣怔出神。
小吏趁機甩脫他,跑飛快。
冉旭回過神,也跑飛快,去找須永壽,衝進須永壽的公廨裡,衝口而出:“姐夫,你為什麼要趕我走?”
公廨裡並不隻是須永壽一人,還有前來彙報的賬目清查情形的龐子友,兩人一同朝冉旭看去,前者眉間隱隱有怒氣,後者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冉旭沒想到裡麵還有彆人,對上須永壽含怒帶威的目光,瑟縮了一下。旋即他又覺得明明是須永壽要趕他走,他為什麼要害怕,理虧的是須永壽才對,又將脖子梗了起來。
“須刺史有要事,下官待會兒再來。”龐子友說罷,起身行禮出門一氣嗬成。
須永壽等龐子友離開了,臉色一變,對冉旭喝道:“把門關上,給我滾進來。”
冉旭慫了,脖頸也不梗了,關上門乖乖走到須永壽跟前。
“你又在發什麼癔症?”須永壽問。
“姐夫,你為什麼讓我去實驗田?”冉旭問。
須永壽不耐皺眉:“讓你去你就去,認清楚你的身份。”
冉旭怔怔看了須永壽好一會兒,轉頭跑了出去。
須永壽低罵了一句,心頭怒火更甚。
不到半個時辰,晏陳應鳳岐住的宅子大門又被敲響,護衛打開門,冉旭一把推開他,熟門熟路走到花廳,囔囔著:“嬴兄,言兄,出來喝酒啊!”
晏陳、應鳳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