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亮的刀鳴響徹山林。
恍惚間。
眾人隻覺得有一條真龍在林間嬉戲,龍遊山林!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
無論九品山賊,還是八品山賊,全都成片的倒下。
剩下的山賊見到這一幕,臉上全都露出駭然之色,大汗淋漓。
砰!
又一具屍體砸在地上。
活著的山賊,恐懼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再也無法保持理智,轉身逃命。
任平生看著丟掉兵器,連滾帶爬的山賊,沒有追趕的價值,看向身後,提醒道:“愣著乾嘛?追啊!”
直到這個時候,鎮魔司的差役們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哦”了一聲,提刀追了上去。
眨眼間。
這片山林隻剩下四人。
任平生,蕭容雪,以及那兩個七品的山賊頭頭,劉俊和二當家。
那邊形勢急轉直下。
劉俊和二當家也早有察覺,悄無聲息的拉開距離,做好隨時跑路的準備。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二當家忌憚的看了一眼任平生,忍不住問道。
“殺你的人。”
一陣風起,林間樹葉沙沙作響。
吹的任平生的頭發和衣袖向後飄動,配合身上沾染的血跡,儼然一副絕世高手的模樣。
劉俊和二當家看著任平生,心中都是濃濃的忌憚。
下一秒。
劉俊突然騰空,一刀劈出,一道刀氣在地麵劃出深深的痕跡,直衝任平生的麵門!
七品武夫,能將靈氣注入武器,催發刀氣或是劍氣,具備一定遠程攻擊的能力。
任平生早有準備,腰身一擰,剛好躲過刀氣。
正要提刀迎擊,便見劉俊右腳點地,突然改變方向,向後撤去。
“走!”
下一秒。
另一名清瘦山賊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跑。
蕭容雪見到這一幕,一時間竟是有些恍惚。
這兩個家夥跟自己打了半天,始終占據上風,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
看見任平生,竟是連打的心思都沒,直接逃跑,這總覺得自己的實力受到了侮辱。
當然。
她承認任平生也很強,在八品中可以說是獨一檔的存在,就連一些剛踏入七品的武夫也未必能勝得過他。
可說到底終究隻是八品,不至於把你們嚇成這樣吧?
轉念一想。
任平生剛才出場的方式,配上以一己之力摧枯拉朽般解決山賊嘍囉的架勢,確實唬人。
要是自己見到這麼一位,估摸著心裡也會發怵。
他剛才一直藏在樹上不下來,難道就是為突然爆發做鋪墊?
蕭容雪不由胡思亂想起來。
“愣著乾什麼,追啊!”
一旁,任平生沒想到蕭容雪會在這個時候開小差,開口提醒,隨後衝向逃跑的兩個山賊頭頭。
蕭容雪本想說,他倆是七品,又熟悉山中的路,你追不上他們。
轉念一想,不試一試怎麼知道?
於是,跟了上去。
接下來的一炷香時間。
山林間上演一場追逐大戲。
任平生閃轉騰挪,步步緊逼,一連追出幾百步,確定追不上後才停下腳步。
“現在怎麼辦?”任平生看向身旁的蕭容雪,開口問道。
“他們修的是血煞功,必須要有精血才能苟活,等過段時間,他們一定會再次現身。”
任平生聽見這話,眉頭微微皺起,道:“到時候豈不是又要死人?”
蕭容雪微微一愣,陷入沉默。
她隻想著殺死他倆,卻沒想到這一層。
“天色還早,咱們先等半個時辰,等他們放鬆警惕,再沿著腳印追擊,運氣好就能追上。”任平生道。
蕭容雪思索幾秒,點了點頭:“好。”
時間流逝。
轉眼間已是黃昏。
天幕嶺深處。
溪流旁。
劉俊捧起溪水,洗了把臉,回想剛才那個俊朗青年大殺四方的畫麵,一陣心有餘悸:“還好跑的快,不然今天真就交待在那了。”
二當家坐在一塊岩石上,臉上露出一抹無奈之色,道:“大哥,那人揮刀都是用的蠻力,連刀氣都放不出來,最多也就剛踏入七品,咱哥倆聯手,不一定會輸。”
劉俊道:“小心駛得萬年船,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說這些,你休息好了沒?咱再往裡走走。”
二當家在心裡歎了口氣,無奈道:“這都一個時辰了。”
劉俊道:“一個時辰怎麼了,這種官差跟縣衙裡的捕快不一樣,追起人來沒完沒了,當年我就被一夥官差追了兩天一夜才逃掉。”
“這是天幕嶺,跟外麵”
二當家說到一半,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瞬間警覺起來。
從岩石上緩緩起身,握住長刀,一步一步走向後方。
劉俊站在他的身後,也是緊握長刀,隨時準備戰鬥。
二當家走了幾步,用長刀撥開草叢,看見一隻野兔嗖的一下竄了出去,頓時鬆了口氣。
“是兔子。”
二當家說完,不經意的一瞥,忽然看見不遠處的地方放著一麵古樸的銅鏡。
“這深山老林,哪來的鏡子?”
二當家麵露疑惑,走了上去,拿起銅鏡,打量了兩眼,回到小溪旁。
“手裡拿的什麼?”劉俊見他手裡拿了個物件,好奇的問道。
“一麵銅鏡。”二當家說著,順手將手裡的銅鏡遞了出去。
劉俊接過銅鏡,翻了過來,看向鏡麵。
三秒後。
他仿佛看到了什麼極為可怕的畫麵,瞳孔劇烈的收縮,嘴巴微張,一副驚恐到了極致的模樣。
下一秒。
手裡的銅鏡跌落地麵。
目光已經變得呆滯。
“大哥?”
二當家見到這極為詭異的一幕,一股寒意瞬間席卷全身,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就在此時。
身後忽然傳來嗖的聲音。
憑借七品武夫的本能。
二當家做出擰腰的動作。
因為這一個動作,原先射向他後心的箭矢,最終刺入肩膀。
劇烈的疼痛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二當家忍不住發出一聲哀嚎。
下一秒。
他顧不得許多,拔腿就跑。
沒跑兩步,就看見麵前出現了一道身影,正是之前突然出現,大殺四方的那個俊朗青年。
“是你!”
二當家瞳孔收縮,表情震驚又憤怒。
任平生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就在此時。
身後又一次響起箭矢破空的聲音。
嗖!
二當家咬了咬牙,擰腰躲避。
電光火石之間。
任平生突然動了,刹那間消失在原地。
“完了。”
二當家看著這一幕,不由睜大眼睛,心裡咯噔一下。
果然。
眨眼間。
任平生已經握著長刀出現在他的跟前。
刀光乍現。
二當家眼前一黑,意識歸於虛無,身子重重砸在地上。
一旁。
蕭容雪走到已經呆滯的劉俊跟前,沒有猶豫,劈出一刀。
下一秒,小溪旁又多出一具屍體。
殺完劉俊。
蕭容雪撿起地上的銅鏡,塞入懷中,看向任平生,眸中流露出一抹好奇:“你怎麼知道他們會看銅鏡?”
任平生聳聳肩:“要是你,在深山老林看見一麵銅鏡,也會想著撿起來看看,當然,本來就是碰運氣,撿與不撿都正常。”
似乎有幾分道理。
蕭容雪這麼想著,點了點頭,道:“有道理。”
說完,抬眸看向天空。
夕陽西下,天色漸晚。
走出天幕嶺要一個時辰,趕回京師,又要一個時辰。
“天黑之前趕不回京師了,是趕夜路,還是去附近的縣城找個客棧住一晚?”
蕭容雪看向任平生,隨口問道。
任平生想了想,開口道:“夜長夢多,還是回京師。”
“好。”
蕭容雪點點頭,沒有多說,就打算原路返回。
任平生見狀,開口道:“等會,我休息休息。”
“好。”蕭容雪點頭。
任平生盤腿坐下,表麵閉目養神,實際上默默的運行《噬魂訣》。
兩個時辰後。
蕭容雪,任平生和十名差役,順利回到了京師外城。
本以為憑借鎮魔司的腰牌能進內城,卻沒想到,內城大門緊閉,壓根進不去。
而且。
按照內城守衛的說法,除非陛下有旨,內城城門一旦關閉,絕不開啟,便是有八百裡加急,也是由守衛代為轉呈。
話說到這個份上。
任平生和蕭容雪全都放棄了進內城,無非就在外城過一夜,又不礙事。
看見路邊有客棧,走了進去。
外城沒有宵禁。
夜裡,客棧依舊燈火通明。
大堂十幾張桌子,隻有三四張空閒。
“掌櫃,來兩桌飯菜。”
蕭容雪從懷裡取出一兩銀子,放在桌上。
“好嘞!客官您稍候!”
跑堂的過來就要取銀子。
任平生卻伸手製止了他:“等會。”
“?”跑堂的麵露疑惑。
身後的差役也是如此。
“多備一些好酒好菜。”
任平生說著,從懷裡取出一疊銀票,放在桌上。
跑堂的伸手接過,數了一下,足足兩百兩。
兩百兩銀子都夠在內城有名的酒樓吃上一頓。
放在外城的小客棧,壓根也用不完。
跑堂的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忙不迭道:“客官,用不了這麼多,咱們小店最好的飯菜兩桌也花不了一百兩。”
任平生道:“剩下的,再開十二間客房。”
跑堂的聽見這話,立刻麵露難色,道:“客官,真是不巧,客房隻剩下五間了。”
任平生看向蕭容雪,道:“換個地方?”
跑堂的生怕這單生意跑了,忙不迭道:“客官有所不知,這個時辰,彆的客棧,隻怕連一件客房都沒有了,小的這裡能湊出五間,還是因為之前有客官預定了沒來,這才空出來的。”
任平生聞言,眉頭微微皺起,想要說些什麼,還沒開口就聽身後的差役道:
“不用那麼麻煩,世子和頭兒一人一間,我們十個人住三間,完全夠了。”
“對對,在衙門也是三四個人住一間,卑職都習慣了。”
任平生聽見這話,不再多說,道:“就這麼辦吧。”
那跑堂的聽見幾人喊任平生世子,不由多看了他幾眼,想了想,還是道:“客官,兩百銀子還是多。”
“剩下的換成酒,送到那三間客房。”
“好嘞,您請坐,小的這就去辦!”
跑堂的不敢怠慢,恭敬地回了一句,忙去了。
任平生則是找了個空桌子坐下。
蕭容雪順勢坐到了他的身側。
其餘十名差役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坐到了另一張桌子。
雖是有些擁擠,但也好過和上司坐在一起。
任平生拿起兩雙筷子,用跑堂送來的茶水涮了涮,遞給蕭容雪一雙,隨口道:“沒想到,到了夜裡,外城也這麼熱鬨。”
蕭容雪伸手接過筷子,回道:“一貫如此。”
隨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好一會。
蕭容雪才壓低聲音,問道:“殺人的感覺如何?”
任平生如實道:“沒什麼感覺。”
蕭容雪瞥了他一眼,又道:“你不像第一次殺人。”
“是嗎?”
任平生笑了笑,道:“可能因為殺的都是該殺之人?要讓我殺個無辜的小女孩,可能就不一樣了。”
蕭容雪道:“為何是小女孩,不是小男孩?”
“?”
任平生表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蕭容雪自己也覺得這個問題莫名其妙,轉移話題:“剛才是不是很失望?”
任平生又是一臉茫然:“?”
蕭容雪道:“按照武俠話本,客棧裡客房不足,男女便會擠在一間屋子裡,之後就”
說到這,戛然而止。
果然。
人不可貌相。
沒想到,蕭女俠竟然對後宮的套路了如指掌。
任平生嘴角勾起笑容,看向蕭容雪,眉頭一挑,問道:“之後就如何?”
“.”
蕭容雪一時語塞。
任平生道:“是不是先互相矜持一番,一個睡床上,一個睡地鋪,睡了沒一會,睡床上的那位便開始心疼睡地鋪的那位,再然後,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兩人便睡在了一張床上。
一開始是兩個被窩,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到了一個被窩裡,第二天醒來,兩人又抱在了一起,即便如此還要扭捏矯情一番.”
蕭容雪越聽,表情越是古怪。
因為任平生所說,和她之前看的武俠話本簡直一模一樣。
此時此刻。
她已經開始懷疑,那部話本是不是他寫的。
仔細想想,似乎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畢竟現在京師最火的幾部話本,不都是出自他手?
“蕭”
任平生本想說蕭女俠,又怕旁人聽見,改口道:“蕭大人是不是這麼想的?”
被戳破心思,蕭容雪頓時惱羞成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冷不淡道:“世子殿下不寫武俠話本真是可惜了。”
“誰說我不寫?”
任平生道:“等過幾天忙完了,我便寫一部,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霸道女俠愛上我。”
什麼狗屁名字!
蕭女俠感覺任平生意有所指,心中羞惱,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冷冷道:“不如叫,世子受刺錄。”
你這個刺,它正經嗎?
任平生腹誹一句,聳聳肩道:“女俠受刺錄,似乎更有看頭。”
“任平生。”蕭容雪心中氣惱,一字一頓念出他的名字。
“何事?”任平生絲毫不在意,這麼多人,她總不能暴起揍自己一頓。
“.”
蕭容雪說不過他,乾脆彆過臉,不去理他。
這一刻。
任平生又找回了當初欺負女俠大人的快樂,忍不住輕笑一聲,道:“開個玩笑罷了,到時候蕭大人遊曆江湖,回來講一講所見所聞,我以蕭大人為原型,寫一部笑傲江湖,如何?”
笑傲江湖這個名字倒是有一股子豪邁灑脫的勁兒。
蕭容雪轉過頭,看向任平生,問道:“當真?”
任平生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自然。”
“客官,酒菜齊了!您慢用!”
這時,跑堂的端來了一桌好酒好菜,擺放在任平生的麵前。
任平生看了一眼滿桌的珍饈美味,隨手點了幾道菜。
“這幾道留下,剩下的端到另一桌。”
這麼多的飯菜,兩個人壓根吃不完,留著也是浪費。
“好嘞,客官。”
跑堂的應了一聲,將剩下的飯菜挪到了另一桌。
片刻後。
桌子上隻剩五道菜。
蕭容雪拿著筷子,看著桌上的飯菜,微微發愣。
一共五道菜,竟然每一道都是她平日裡愛吃的。
顯然,這不是巧合。
此刻。
她很想問任平生,你怎麼知道我愛吃什麼。
又怕他取笑自己,說什麼自作多情,猶豫了一下,還是沉默。
心中卻是湧過一道暖流,說不出的滋味。
吃了沒一會。
另一桌的差役們端著酒杯,來到任平生和蕭容雪的跟前,由衷道:
“今日若是沒有世子,卑職怕是就要交代在那兒了,卑職是粗人,不會說話,對世子的感激都在酒裡,卑職敬世子一杯!”
話音落下。
差役們齊齊舉起酒杯,異口同聲道:“敬世子!”
每個人的表情都十分莊重,再也沒有剛見到任平生時候的輕慢。
原因很簡單。
天幕嶺一戰,他們已經被任平生表現出的實力所折服。
再加上任平生作為鎮北王世子,地位尊崇,對他們卻十分隨和。
試問。
這樣一個低調有實力,又隨和的貴人,誰不傾佩呢?
“世子,什麼世子?”
大堂裡,眾人聽見這話,全都看向任平生一桌。
有個眼尖的江湖俠客,認出任平生,驚詫道:“是鎮北王世子!”
瞬間。
客棧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這些人是錦衣衛?”
“鎮北王世子怎麼和他們混在了一起?”
“剛才那人說,沒有鎮北王世子,他們都得交代,此話何意?”
“可能是他的侍衛出手相助”
昨天寫了6000多字,發現寫偏了,就全刪了,所以拖到現在才更新,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