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劉氏跟著又道:“這麼大的事能如此迅速化解,軍司功不可沒,眼下塵埃落定,總管已派人去請軍司入府了,準備另派他一些事務處理,讓他暫時卸下些軍務,正好也能讓他歇一歇。”她說著又笑,“你此番跟他前往,必然也吃了些苦,正好也歇一歇,沒事多陪一陪他,讓他多些輕鬆自在。”
舜音一愣,目光從她口型上移開,原來叫她來是為了說這個。
劉氏向來是說完要說的便停,擺擺手道:“好了,不是什麼大事,你回吧。”
舜音起身告辭,默默出了花廳,往外走,一路思索著這番話。
乘車回府,到了軍司府門前,從馬車上下來,勝雨才告訴她:“軍司已在總管府中了,夫人出來時,軍司已進去有些時候。”
舜音心想那應該就快回來了,心中動了動,進了府門:“知道了。”
不出一刻,軍司府門前就來了幾匹快馬。
穆長洲從總管府趕回,下了馬,徑自入府。
昌風跟著他,自總管府中出來,便不見他嘴邊笑意了,此刻不敢多說什麼。
穆長洲走入後院,稍稍一停,腳步踏上回廊,直直走向了東屋。
剛到屋門外,一眼看到了門上掛著的占風鐸,他轉頭朝後看一眼。
昌風跟到此處,立即垂首,這是夫人親手安排掛的,這些時日夫人又不在,他如何敢做主摘了,便硬是生生留到了現在……
穆長洲卻也沒說什麼,擺了下手。
昌風趕緊退走了。
穆長洲看了兩眼那占風鐸,又轉頭看了看周圍,伸手摘了占風鐸,一手拎著,走去廊前。
“鐺鐺”幾聲響,舜音在榻邊坐著,還在想劉氏那些話,忽而聽見脆響聲,立即起身走去門口,就見男人頎長身影立在廊前,一手拎著占風鐸,毫不費力地掛去了高處柱下。
掛好了,他回過頭。
舜音視線陡然與他撞上。
彼此目光一觸,昨晚景象頓時又撲麵而來,她下意識抿一下唇。
忽然又看一眼占風鐸,頃刻就會了意,她眼神一動,又看到他身上。
穆長洲已走了過來,身上錦袍振振,腳步闊邁,一直走到她麵前,眼睛看著她。
舜音目光與他對視,無意識地在他薄唇上掃了過去,又晃開,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還好,他先開了口:“音娘也去過總管府了?”
舜音想起先前劉氏所言,想必總管也跟他說了差不多的話,往房裡走了一步:“去過了,穆二哥昨晚還意氣風發,今日卻已是另一番景象了。”
穆長洲跟進來一步,背對著門,不高不低地反問:“我昨晚如何意氣風發?”
“……”舜音突覺意有所指一般,將話題都給岔開了,看他一眼,“你自己還能忘了不成。”
穆長洲打量她臉,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她嘴唇上,也許是為了入總管府,她唇上特地抹了些唇脂,隻是抹得淡,此刻一離近,還是能看出她下唇上有一小塊更紅。昨晚退開時在晦暗燈火裡看到她唇,似也紅得厲害,大概是他太用力了。
舜音察覺他正盯著自己的唇,頓覺又像是回到了昨晚,轉開臉,看向一旁。
下一瞬,臉忽被他手輕輕一撥,又轉了回去。穆長洲一手撥回她臉,拇指托在她下頜,仔仔細細又看了兩眼她唇,聲不覺低了:“還好,隻是紅了些。”
舜音耳邊又熱,他竟還明晃晃地說出來。
穆長洲托著她臉,看見她眼神,頭稍低,聲音低了許多:“音娘怎麼了,你我夫妻,難道不該親近?”
舜音頓時又眼神一晃,他有理有據,她根本無法反駁,隻心裡莫名有些發慌,怎會想到他嘴裡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穩了穩神,低低說:“該。”頓一下,又淡淡說,“隻一時不習慣罷了。”
穆長洲拇指在她唇下一抹,鬆開了手:“慢慢就習慣了。”
舜音不禁一怔,看他一眼,莫名聽出了弦外之音……
“軍司,”昌風到了外麵,聲音離了遠遠一截問,“總管府新送來了幾項處置事務,可要現在看?”
穆長洲沉聲說:“送去主屋。”
昌風快步走了。
穆長洲往門外走一步,又停住,回頭打量她房中,目光轉到她身上。
舜音撫一下臉,看向他,迎上他沉定定的眼神,忽而心思一動,感覺他似乎就要說什麼了,心中竟快跳了兩下。
彼此無言對視了一瞬。他笑了下,低低說:“覺得住這裡舒服就住著吧,都一樣,我也並非不能來。”
舜音隻清楚地聽到最後一句,看著他在眼裡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