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一喜:“既如此,請夏會長隨本王走吧!”
夏祈音點點頭,目光落在了趙佶身後的隨侍身上。這人體貌魁梧,穿著講究僅次於趙佶,腮邊有些許胡須,仿若須眉男兒。
夏祈音略一思索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拱了拱手笑道:“端王殿下這位隨侍便是童貫吧?久仰大名了!”
童貫略有些驚訝,受寵若驚道:“小的不敢。”
童貫這句不敢十分誠惶誠恐,畢竟現在他隻是閒散宗室端王麵前得寵的小宦官。論勢力,便是他的主人端王也遠不及備受趙昉信任的夏祈音。
夏祈音笑了,她笑得十分愉悅。看到這些奸佞隻能龜縮在一角,簡直是世上最暢快的事。童貫如此小心謹慎的神態,讓夏祈音看趙佶都順眼了幾分。
夏祈音隨趙佶主仆穿過大相國寺,最後卻是直奔神仙居。
這幾年星奴沒有跟在夏祈音左右,多是打理神仙居。有神仙會的背景,神仙居已經遍布大宋州級城市,自然也少不了東西兩京。
汴京的神仙居取代了七十二正店之一的酒樓,得到了正店的資質,又吞並了好幾家酒樓將之連成一線。雖然沒有樊樓那麼高,可以眺望皇宮,占地卻比樊樓遼闊。在這寸金土寸的汴京城,倒是比樊樓更顯財大氣粗。
進了神仙居,趙佶就讓人去請李師師和盈夏。
楚留香準備盜取白衣美人時,李師師之所以會出麵向金伴花推薦郵驛站計劃,就是因為她有意從良,已經和夏祈音達成意願。
像李師師這樣當紅的女伎想要從良本是難上有難,幸而李師師並非官伎也不隸屬於大酒樓,而屬於散戶。
李師師幼時被媽媽買回去培養成搖錢樹,自己已經攢夠了贖身銀子。一個年輕美貌有錢的單身女子沒有去處就倉促從良,結局可能比原來更慘。加上媽媽輕易不會放人,李師師才一直沒有暴露從良的苗頭。
夏祈音的出現就解決了李師師的後顧之憂,由夏祈音出麵給媽媽施壓放人。李師師贖身得了自由身後,投入夏祈音門下守她庇護。
李師師贖身後初時在神仙居從事業務經理的工作,借著自己已往的人脈招攬客人,偶爾陪客人吟詩作畫或彈唱一番維持人氣。在神仙居,客人可以邀請她一同吟詩作對,神仙居也有各種表演,但嚴禁動手動腳。
在酒樓內,客人不許與服務人員有肢體接觸。客人先動手會被拒之門外,若店內姑娘在店中勾搭客人則會被開除。有神仙居的庇護,李師師這些女子可以保有自己的財產,可以置業立女戶、可以隨心嫁人。即便是嫁人,也可以繼續留在神仙居工作。
神仙居的女管事占據了大多數,有的是李師師這樣從良的女伎,也有移花宮出來的宮女,還有百姓之中應征以及秀玉鎮中出來的孤女。若是不想太多人知道自己的出身,李師師還可以申請調到彆的城市分店去。
不過李師師對過往看得比較豁達,且以她的知名度去彆的城市,未必沒人認出來,去小城市隱姓埋名又未必就過得好,所以乾脆留在了京城,還有些人脈。憑借著原先的人脈和名氣,加上李師師肯努力學習,如今已是汴京神仙居的二掌櫃了。
李師師的從良給這些美貌女伎指出了另一條道路,那就是不用等一個虛無縹緲的良人救她們出泥潭,自己也可以救自己出泥潭。
盈夏則必李師師又難一些,因她在樊樓,而樊樓的背景不下於根基初定的神仙居,盈夏多熬了兩年,人氣下降,樊樓有人取代她後,才用自己積攢多年的繼續贖身,來了神仙居。
困在樊樓時,盈夏沒少和李師師往來私下學習新業務。如今一招脫離泥潭,盈夏打算在汴京實習一年,等能夠獨當一麵,就申請去彆的大城市分店做二掌櫃,或者去新店當拓荒者做大掌櫃。
自李師師來了神仙居,趙佶自然不能如過去一樣包她,但依舊會常來神仙居與她共討詩詞歌賦。隻論風雅,李師師倒挺樂意招待一些端王殿下。久而久之,趙佶也就成了神仙居的常客。
趙佶進門就要請李師師和盈夏過來,夏祈音隱約明白了他的目的。果然,待李師師和盈夏二女來了包間,趙佶就迫不及待讓童貫拿出了幾個卷軸。
趙佶親自打開了一幅,是一幅小詞。詞如何且不論,那字確實漂亮,即便夏祈音因宋徽宗的昏庸不喜瘦金體也不得不讚一聲。
因對瘦金體不感興趣,夏祈音以前隻看過瘦金體剛成形的《楷書千字文》。上次與趙佶見麵時,他的瘦金體還有些生澀,因此夏祈音遷怒批判起來完全不帶心虛。眼前這幅字,她卻已經不能違心說不好了。
見夏祈音驚訝地說不出話來,趙佶頓時得意起來,洋洋得意道:“夏會長覺得如何?”
李師師和盈夏對視一眼,抿嘴偷笑起來。她們非常懷疑,因著夏祈音當年一番駁斥,趙佶這些年都在潛心研究他的瘦金體,就是為了今日的揚眉吐氣。
“天骨遒美,逸趣藹然【注1】。”夏祈音心情有點複雜,這人就不該當皇帝,端王趙佶比徽宗趙佶可愛太多了。
正如李師師和盈夏猜測,趙佶這幾年都在潛心鑽研瘦金體。為了今日的一鳴驚人,他這幾年從未在外人麵前顯露過。
不得不說得到夏祈音的認可,比任何人的讚美都讓趙佶驕傲。有什麼能夠比黑粉認可你的才華,以至於無話可說更讓人驕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