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和林平之選了相對僻靜的偏殿前說話, 不想偏殿之中傳來了東方不敗尖細的聲音。
原來是童百熊心中尚有疑問要找在偏殿休息的東方不敗當麵對質解惑。童百熊糾結了半日,隻問了一個問題,就是東方不敗會不會因為他得罪楊蓮亭要殺他。
許是自己最怕人知道的秘密已經不再是秘密, 自交出了日月神教名冊,舍棄了教主之位,東方不敗就表現的十分光棍,對於童百熊打擾他與楊蓮亭談心略有些不耐。
事已至此,東方不敗倒也不曾敷衍童百熊,細數了童百熊對他的恩德, 表示無論童百熊對他做什麼,他都可以不計較。可童百熊若得罪了楊蓮亭,他也坦言不會手下留情。
“童大哥, 你對我的恩情,我都記在心上。你得罪了蓮弟,原我是該殺了你的。可如今那小鬼要用你,我若對你動手,怕是她轉手就能對我蓮弟動手。事已至此,便罷了吧!”
夏祈音深諳用人之道, 必須賞罰分明。不管東方不敗如何得用, 一旦違背了她的規矩, 她就不會留情。
聽了東方不敗這番真心話,童百熊又是震驚又是失望:“東方兄弟, 這廝到底有什麼好,你竟然為了他如此作踐自己?”
“縱然他在你們眼中無一處好,在我心中卻是十分好。”東方不敗尖聲道、
“童大哥, 與你說句心裡話, 我與任我行都不是什麼好人。如今你能跟了夏會長, 也算是棄暗投明了,何必執著於過往?你與我和蓮弟不同,在那位眼中我們是罪行累累,做什麼都是贖罪。可你為人耿直,出手素來留有餘地,跟了那位,她不會虧待你。”
童百熊長籲短歎,最後卻是無言以對。他與東方不敗相識於微末,在東方不敗連飯都吃不上時,是童百熊引他入教,助他步步高升。
若說東方不敗無情,他不曾騙過童百熊一言,亦從未想過要傷害童百熊。若說他念舊情,他又翻臉無情,為了一個楊蓮亭,就能對生死與共的兄弟起殺心。
東方不敗並非一開始就狠辣至此,否則童百熊也不會對他忠心多年。他與任我行生死之爭,都能顧念舊情手下留情,留任我行性命,善待任盈盈。可現在的東方不敗卻是喜怒無常,十分涼薄,或許修煉《葵花寶典》果真能夠讓人性情大變。
聽到東方不敗與童百熊的對話,陸小鳳擔憂道:“這位東方教主心性涼薄,武功又極高,真能被掌控嗎?”
東方不敗性情如此古怪,加之武功奇高,有任我行對他養虎為患在前,陸小鳳免不得擔心一些。
“這是一件凶器,一件可抵千人的凶器。”林平之坦然道,“他一人就有千人,戰場之上少死一千人,那就是保全一千個家庭的完整。即便有些風險,也值得冒一冒,且有我們在,她定能壓住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的《葵花寶典》固然殺傷力極大,但也是一部存在嚴重缺陷的功法。神仙會之中覺醒者如雲,這幾年不僅夏祈音武功突飛猛進,如宮九、慕容小荻等人不說全都恢複天變前巔峰狀態,也將實力提升到了相當高度。
對戰東方不敗時,若非為了夏祈音的計劃,東方不敗根本沒辦法在令狐衝和林平之的攔截下重傷任我行和向問天。
“若是沒有戰爭那該多好呀!”
林平之道:“你若能讓江湖上沒有恩怨紛爭,那或許有一天就會不再有戰爭。”
陸小鳳笑著搖了搖頭。
江湖上沒有戰爭,國與國沒有戰爭,怎麼可能?世間的恩怨,總會有一個人起頭。除非這世上隻剩下一個人類,否則世間永遠少不了恩怨二字。
天亮後,夏祈音帶人下了黑木崖,臨行前,剛收服的童百熊和上官雲被暫借給了赫連春水。這二人為日月神教長老,對日月神教最是熟悉,可以協助赫連春水完成日月神教的後續清掃工作,避免魔教死灰複燃。
趙昉有意在各地建立衛所,黑木崖易守難攻,就成了錦衣衛京城以外第一個衛所。向問天傷勢較重留在黑木崖養傷,任我行和東方不敗、楊蓮亭跟隨下山。任我行和東方不敗身份特殊,莫說兩人還能走,即便傷勢再重,抬夏祈音也會讓人抬下山,以免生出變故。
此外,令狐衝和任盈盈也暫時留在黑木崖,以防止日月神教中那些被洗/腦的弟子和教眾鬨事。受益於東方不敗對任盈盈的善待,封她做日月神教做聖姑,任盈盈素日不管教中之事,在教眾中聲望卻頗高,可以很好勝任這個任務。
忙了一夜,夏祈音沒急著趕路,而是打算在平定州休息一日,明日再啟程去明州。葉孤城和西門吹雪喜歡清淨,留在了客棧,夏祈音就請了其他人到客棧隔壁的酒樓喝茶,順便觀看平定州百姓的慶祝活動。
今日一早平定州就貼出了黑木崖日月神教被朝廷剿滅,百姓凡受過欺壓皆可到衙門投狀的告示。日月神教弟子行事無忌,雖不至於隨意殘殺百姓,但素日欺淩弱小的事情也沒少做。
這告示一出,敢去衙門投狀的人不多,但城內百姓皆是奔走相告,大街小巷一派喜氣洋洋。
“看到這一幕,任先生、東方先生心中可有什麼想法?”夏祈音起身給眾人斟茶。
任我行的一隻眼睛瞎了,功力散了大半,風燭殘年,餘生怕也就是如此。麵對夏祈音此言,隻覺她在耀武揚威,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