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半夜上門拜訪,這個時辰就是諸位師伯師叔業已在各自僧房,即便有急事上門拜訪,也不該是來藏經閣。”
洪七硬著頭皮解釋道:“瓜田李下,卻難明言,但請諸位大師稍安勿躁,容我等先救人,自當予少林一個交代。”
少林僧人見夏祈音手持銀針,確似救人,一時拿不定主意,隻得先將人圍住,一麵去請方丈。
玄澄天賦過人,在寺中頗有聲望,聽說他出事,不僅方丈靈門大師趕來,玄澄的同輩師兄弟玄苦等人也紛紛趕到。玄苦亦通醫術,見夏祈音施針老道,忙阻了同門上前,以免影響施救。
待夏祈音收了銀針,靈門方丈方上前道:“多謝小施主施以援手。”
“大師客氣了,事情出在麵前,自無見死不救的道理。”夏祈音作揖道,“玄澄大師此番走火入魔非同小可,如今也隻是暫時控製住了他走岔的真氣。眼下唯有兩個法子:一是玄澄大師五年之內不可再習內力,否則藥石罔效。期間可精研佛法,化解戾氣,或能解決此患;其二是化去內力,從頭再來,以玄澄大師的天資和悟性從頭開始想來三五年就能恢複如今的修為。”
“多謝小施主提點,慧明、慧法,送你們師叔回房。”
兩個小和尚應了,上前將玄澄抬了下去。
安排了師侄玄澄,靈門大師唱了一聲佛號,方道:“尚未請教,兩位施主深夜造訪藏經閣,所謂何事?”
“方才我七兄所言雖說有些不可思議,但我二人來藏經閣確實是想要拜訪貴寺一位前輩高人。隻這位前輩素來低調不喜被人打擾,若是我們白日前來,難免暴露其身份,故此深夜前來。”夏祈音展開雙臂道,“大師且看我這身衣服,若我真是前來盜取武功秘籍,怎的也該換身夜行衣才應景吧?”
玄寂急聲道:“師伯,我看他們就是為了我派秘籍而來,還說玄慈師兄誤信有人盜取我寺絕技之事。我看真正盜取秘技的就是——”
“出家人何必妄動無明?少林七十二絕技確實威力驚人,然據我所知,少林武功戾氣極重,需配以佛法化解戾氣。這也是為何玄澄大師會走火入魔,貴寺大金剛掌百年來隻玄慈一人學得。我與七兄既不專精佛法,偷了七十二絕技又不能學,何必?”
“什麼少林絕技要佛法化解?小僧從未聽說過此事,當真是信口雌黃。”玄寂怒道。
夏祈音輕笑道:“大和尚,你是玄澄的同輩師兄弟,應當知曉玄澄近來所習是你們少林寺哪一門絕技吧?不如,你去放那本絕技的位置看一下,旁邊是否有本不該出現在那一處架子上的佛經。”
靈門大師略一沉吟:“玄苦,你去查看一下。”
身為同門,玄字輩弟子大多知曉玄澄所習進度。玄苦直接走過去,找到了夏祈音所說的佛經。
“師伯,確有經書。”玄苦取來秘技與經書請靈門方丈驗看。
“小施主如何知曉此事?”
“我們一進門,才說了拜訪之言,就遇到了玄澄大師出事,並未看過書架。此事隻要等玄澄大師醒來,就可對質。至於我為何知曉,大概是能我掐會算吧!”夏祈音一本正經道,“這本經書是貴寺前輩高僧為提點玄澄有意放在他的視線之內。可惜玄澄並未領悟其意,一味追求武功高強,卻忘了和尚的本職是鑽研佛法,方有今日走火入魔之禍。”
夏祈音素來是哪裡痛往哪裡踩,一針見血道:“換而言之,諸位大和尚,你們之所以隻能學七十二絕技的幾項甚至一兩項,除卻資質有限,更重要的是身為出家人,連最基本的佛法都沒有讀通。”
有幾個悟性高一點的和尚所有所思,亦有人依舊不解,麵露憤色。
靈門方丈道:“小施主,今夜來此,莫非就是想見這位暗中提點玄澄之人。”
“是極是極。”夏祈音拍手道。
靈門略一思索,便令其他僧人退出了藏書閣:“如此,小施主可能坦言此人是誰?”
“這主動權不在我呀!”夏祈音笑了笑,忽然道,“老和尚,我可是救了你的徒子徒孫,你可不能讓我莫名其妙背了個盜經書的罪名。再不現身,我可要你這藏經閣日日沒得安寧了。”
書架後忽然傳來一聲輕咳,然後是一聲長歎:“阿彌陀佛,小施主何至於此。”
靈門方丈聽到這一聲,不由大驚。在對方出聲之前,他竟然全沒有察覺書架後有人。
“和尚,我原來就是想偷偷尋你論一論佛法,哪想到遇到這事。我這外人尚且顧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出手救人。你是人家長輩,倒是躲懶,隻想著自己清淨。”
“阿彌陀佛,實非老衲不救,而是老衲不似小施主醫術精湛。”手執掃帚的白須老和尚緩步從書架後走了出來。
夏祈音卻不客氣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到底是救不了還是沒出手,你知我知。”
老和尚欺負人,他可是親口承認過玄澄走火入魔之初還有救,拖久了才沒得救。
見到老和尚手上的掃帚,洪七有些驚訝:“他竟然真的半夜掃地?”
靈門方丈見這老和尚穿著低階弟子的灰色僧衣僧帽,貌不驚人,不由暗中吃驚。身為少林方丈,他竟不知寺中低階弟子之中有這樣一位深藏不露的前輩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