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房修路這樣的事情,自然輪不到夏祈音親力親為。她隻需提出想法,就有人去完善計劃並付諸行動。移花宮弟子在邀月的強壓下,執行力是一等一的。
然夏祈音還沒看到具體計劃,就被大師父揪去後山一對一教學,閉關練功了。慣是放養的小朋友一朝恢複了久違的起早貪黑學童生活。
明玉功修到圓滿,不再需要不時閉關的邀月一人就兼起了教育內卷下焦慮的虎爸狼媽兩個角色。不滿徒弟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學習態度,喪心病狂的大師父想到了“醍醐灌頂”的教徒方式,以自身修為助夏祈音打通奇經八脈,助她修習內力。
這種內功修習方式見效極快,也沒啥副作用,但過程不太美妙。類似於練舞的孩子拉筋中,有人“哢嚓”給你壓一下,若是有分寸的輔助那就是助力,若是沒分寸,不夠專業的老師容易讓你廢號。
邀月並不是細致的性子,顯然屬於沒分寸的一類。夏祈音就免不得受點內傷,吐點小血,吃些苦頭。所幸她潛力極好,修習的元一內功能以生機蘊養身體,加上邀月讓人準備的藥浴足以化解所有內傷,反而打磨了筋骨。
不過這種修習方式僅適合夏祈音,若換個身體素質差些的徒弟,按照邀月的嚴格要求和霸道教徒方式,無異於揠苗助長。憐星一開始也擔心夏祈音經受不住姐姐的摧殘,想要求求情。後來卻發現,邀月不是好老師,卻是最適合夏祈音的師父。
夏祈音無論身體素質還是習武天賦、潛力都堪稱頂級,偏偏她過於活潑,素性貪玩,練功消極。在邀月的強權下,鹹魚小朋友也不得不進行高強度修習下,潛力被徹底開發了出來,修為突飛猛進,短短數月就從相當於明玉功三層的修為一躍進到了六層。
對於這個結果,邀月很滿意。夏祈音也很開心,因為大師父終於肯讓她出來放風了。
夏祈音出關後,就發現秀玉鎮已大體完工,宮女們已經在監督勞改隊做花木補栽。作為移花宮的外門,秀玉鎮沒有繡玉穀的花團錦簇,也是五步一景十步一樓,鎮內種滿了奇花異草。
四個月完成了過去一年的工程進度,還修完了秀玉鎮通往潭州府的路,可見這些勞改的土匪有多用心,以至於夏祈音都懷疑她閉關時,監工的宮女動用了私刑。哪裡知道是憐星無意間的一句話,讓土匪以為自己失去價值就會被哢嚓掉。
鑒於土匪們的用心改造,夏祈音決定給予他們一些獎勵——比如減刑!
同樣是土匪,夏祈音在給他們定罪時也做了細分:第一類是原就是壞胚子,主動當土匪作惡,比如檾山寨那兩位死在夏祈音手上的寨主兄弟和部分小頭目。這些人判死,夏祈音都覺得太便宜了,給他們的獎勵就是每個月可以休息一天,加個肉菜,提高一下勞動積極性。
第二類則是因遭受地方官府或惡霸迫害等,在絕境中走錯了路。若是殺過無辜之人,就獎勵同上,若不曾害過無辜性命,給予減刑。
第三類則是匪寨附近百姓,因拉壯丁等原因被強盜強拉入夥。他們無心作惡,卻為了自己的性命參與過土匪惡行。因本就是受害者,且情節也大多沒有前兩類重,夏祈音便給予減刑,及挑選了幾個入匪寨時間不長,做事積極,改過之心堅定的發放路費放回家去。
若家鄉已無親人,願意繼續留下來,就不再是“服刑”犯人,而是作為工人。工人的勞動強度會減輕,並能夠得到工錢和假期,表現優秀的還會被提拔為監工。
聽到夏祈音宣布的獎勵、減刑及刑滿釋放名單,就有人大著擔子上前詢問:“少宮主,我家鄉還有個老母親,但想留在這裡,可以回鄉將我母親接來嗎?”
司蘭立即上前道:“少宮主,此人叫楊勝榮,原是檾山寨附近的村民,因讀過幾年私塾,識字被檾山寨擄上山當了賬房。”
楊勝榮是強迫入夥土匪,在匪寨也沒有主動迫害過無辜,屬於量刑最輕的那批。在勞改隊伍中分到的工作也都偏於輕鬆一些的,後來見他甚是安分,司蘭就乾脆讓他做些記賬的工作。
楊勝榮想著自己在家中,平白無故就被土匪擄上了山。檾山寨現在是被滅了,可以後誰知道會不會又來新的土匪。移花宮在江湖上威名赫赫,沒有土匪敢在移花宮的勢力範圍鬨事。既然移花宮會發工錢,還不如為移花宮做事,既可奉養母親,又不用擔心土匪。
“可!”夏祈音道,“你可以去秀玉鎮租馬車回鄉接你母親,不過秀玉鎮隻許婦孺入住,你要留下,隻能帶你母親去蓮花村。”
蓮花村是距離移花宮最近的村子,村中大半百姓都是移花宮的佃戶,負責為移花宮培育花木。
有了楊勝榮領頭,又有數人決意留下,更多的人是選擇拿了盤纏回鄉。刑期未結束的看著眼熱非常,刑期短的到底看到了希望,隻要努力些,就能爭取到下一批刑滿釋放。
最慘的是那些殺過人的,判了無期徒刑的土匪。做著最重的活,吃著最差的飯菜,哪怕表現好了也不過是得一兩日休息,或獎勵一碗肉菜。偏人家說了,你們這是贖罪,知道無望就想想那些死在你們手上的無辜百姓,至少你們還活著呢,有什麼可抱怨。
若這話是官府或百姓說就算了,偏偏是一群時常打打殺殺的江湖人,你說氣人不氣人。
心裡這麼想,還真有個憨憨跑去夏祈音麵前抗議。對此,夏祈音當然教他做人了!土匪禍害的是百姓,他們移花宮為民除害,哪裡就一樣了!
將留下的土匪們敲打了一頓,夏祈音帶著司蘭回宮裡。
“少宮主,鎮子建好了,路也修好了,還留著這些人做什麼?”
夏祈音翻出地圖,在通往潭州府的路邊畫了一個圈圈:“我們可以在這裡建一家客棧,然後將附近的村鎮都修上路連到大路上來。教百姓整飭當地特產,吸引商人前來。”
夏祈音又圈了蓮花村附近的兩個村子:“這一帶多山,不適合種糧食,我們可以教當地村民種植花木和藥材,然後吸引苗木商人和藥材商前來。當這裡的產業做大了,就不用費心將宮中花木送出去,就會有人聞名而來,且客棧生意就有了。”
移花宮栽培的許多奇花異草和藥材可說有市無價,如今有路有客棧,不怕苗木商人和藥商不上門。移花宮負責出技術和良種,教導百姓栽培花草、藥材,可以擴大移花宮的產業,幫助附近的百姓,也不會讓移花宮被外人打擾。
大師父邀月素來好幽靜,若移花宮不再是禁地,非得削了她和二師父。可發展外門及改善移花宮都要銀錢,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產業放到移花宮的周邊村鎮。
製定了新一步計劃,交給其他人去完善,夏祈音問了一下他們現下的預算。才知道,在她閉關期間,謝琦答應了秀玉鎮掛牌潭州慈幼局的事情。不僅如此,潭州府每年還會撥出一筆經費給秀玉鎮,條件就是秀玉鎮要接受潭州府監督和考核。
謝琦那麼上道,夏祈音當真不忍心放過這位兢兢業業的便宜叔父,於是就帶著人上門拜訪了一下。
謝刺史:……
謝刺史今年年底就任滿要調任了,但看到夏祈音帶來的計劃書還是可恥的心動了。哪怕隻是起個頭,後續可能會成為繼任者的政績,謝刺史也想試試。若這計劃可行,待他調任去了彆處,也能參考一下潭州經驗嘛!
於是過了幾日,謝琦就邀請了潭州府鄉紳地主及城內富戶吃了個飯。這頓飯內裡如何不提,麵子上是賓主儘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