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四阿哥,好一個四阿哥,怪不得沒有親娘庇佑,也能生活得如此如魚得水。
這邊的事,很快傳到太皇太後耳中,此時康熙還沒有離開,聽見了宮人仔細的複述,祖孫倆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太皇太後道:“這個萬琉哈氏,也太不懂事了。”
康熙起身道:“祖母莫氣,十二由誰來撫養還由不得她左右鑽營。”
“罷了,”太皇太後抬抬手,道,“我隻是近來多病,才想提前為蘇麻安排好,十二阿哥的生母如此不甘願,以後必然生嫌隙。此事,就打住吧。”
“祖母,您彆這麼想,”聽見皇祖母說出這樣不吉利的話,康熙有些慌亂,“朕看您就是沒有孩子們在身邊鬨著寂寞了,明天朕讓辰兒他們天天來煩著您。”
太皇太後笑道:“好好,我說錯話啦。不過玄燁啊,人都是有一死的,你是咱們大清最出息的皇帝,不能在這些小事上叫祖母擔心。”
康熙不喜歡聽這個話,恰在這時子時的鐘聲響起了,他給太皇太後磕了新年的第一個頭便離開了。
太皇太後端坐在椅子上,看著玄燁的那道身影走出宮門,歎道:“年紀越大,越覺得這時光就是白駒過隙。一轉眼,當初才這麼高的那個小娃兒,現在他的兒子都一個個長成大人了。”
說著轉頭,才發現蘇麻喇姑的眼眶子是紅的。
“你這丫頭,”太皇太後把手裡的帕子遞出去,“好好兒的你哭什麼呢?”
“主子,”蘇麻喇姑跪下來,伏在太皇太後膝蓋上,“您彆為奴婢安排了,您不在了,什麼樣的安排奴婢都過不好的。”
“傻丫頭,你伺候我一輩子,還因為那個孽障耽誤了終身,我怎麼能不讓你有個安穩的晚年?”太皇太後拍了拍蘇麻喇姑的肩膀,眼前卻看見才生下福臨她最艱難之時,這丫頭小小一個人兒支撐著他們清貧生活的那幾年。
“就算我不在了,在這後宮也不能有人欺你。”
蘇麻喇姑的眼淚又忍不住嘩的落下來,她匆忙擦了擦,新年頭一天哭不吉利,不能哭。
“太後,您活著,奴婢才是那個誰都不敢欺的蘇麻姑姑。”蘇麻喇姑仰頭,臉上是強撐著的笑意,“而且您忘了,到來年秋天,孝懿皇後的國孝才完全過去,辰親王和大阿哥的年紀都已經耽誤不得了。孩子們要娶親,您不好好的看著嗎?”
太皇太後:忘了這一茬兒了。
近來精神一短,真有些下世的光景,阿圖這兩年一直在身邊陪著,太皇太後享了母女團聚的天倫之樂,心中唯一牽掛的就隻剩下一個蘇麻。
卻忘了正在適齡的辰兒和胤褆,要不是佟佳氏的效期,前兩年就該大婚了。
“哎,不行,”她摩挲著蘇麻喇姑的肩膀,笑道,“我且得再多活兩年呢。”
---
“新年開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子時的鐘聲響起沒多久,乾清宮外麵烏壓壓的跪了一片,大臣們熬到半夜,就為了在新年頭一天向皇上送上恭賀。
蘇辰帶著弟弟們在養心殿烤火吃了會兒栗子、烤紅薯,此時也混在裡麵恭賀。
去年十三行才成立,一年就給戶部添了十幾萬的收入,後來支持了兒子幾萬兩叫孩子多弄兩艘船出海,一年內船跑了五六趟,盈利差點顛覆康熙這個皇帝的認知。
平均每趟出海盈利三萬,隻兩條船一年的收入快要與十三行的稅收持平。
康熙決定再明年增加兩艘大船,沿著索額圖他們當年出海的那條路線去歐羅巴貿易,同時今年的年初,財大氣粗的皇帝還讓內務府給在京的這些臣子們準備了價值相當可以的新年禮。
諸王大臣按照品級的不同,收到了皇帝給的不同等級的新年紅包。
蘇辰拿的是親王的份例,親王的規格和一品文武大臣的等同,胤禛、胤祺他們拿小阿哥的份例,則和四品文武大員的等同。
拜年後回到養心殿,打開來堆在桌子上一瞧,蘇辰的是花開富貴的金鏍子六個,胤禛他們的就是銀的了。
胤褆到底是大阿哥,他的比底下幾個弟弟們的又厚一層。
胤礽的獨一份兒,最為厚重。
胤祉看了看,說道:“我還以為辰大哥的會和太子二哥的一樣,沒想到太子二哥的是獨一份兒。”
蘇辰:胤祉,胤褆不找事了還你了是不是?
胤祺不管這些,他很喜歡他的那群小動物形狀的銀鏍子,表示他的最好看,他要讓瑪麼宮中手嘴巧的宮女姐姐給他打成捆辮子的絡子。
大體來說,今年收到阿瑪這麼豐厚的一份兒壓歲錢,宮裡的阿哥公主們都非常開心。
當然了,收到皇上壓歲錢的大臣們,在今天也非常開心。
皇上發財了啊。
這是大家一致的看法。
知道皇上弄了船出海的諸王大臣,回到家補覺之前,看著福包裡的“壓歲錢”,萌生出弄條船出海生錢想法的人有不少。
就是不知道皇上會不會覺得大家是在跟皇上搶財。
高士奇等江浙籍大臣攢了一個新年局,大家說起來,有好幾個人的意思都是,讓跟皇上關係最近的那幾個王爺先去問問皇上。
有個才剛到刑部的七八品小官兒說道:“聽說皇家的商船,都是辰親王在經營,走走辰親王的路子也可啊。”
高士奇看過去,這誰啊,看問題頗能直指要害。
左邊的一名官員給高士奇介紹:“這是刑部主事,趙申喬趙大人,康熙九年的進士,二十五年被吏部提拔上來,先開始在禮部做事。不過趙大人有斷案大才,年前剛被刑部要過去。”
趙申喬起座向高士奇行禮:“下官參見高相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