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武,”保成說道:“此人叫徐乾學,是顧炎武的外甥。當初阿瑪征召顧炎武沒來,他這個外甥上京趕考但是處處打著他的名義。聽說,他們徐家兄弟,如今在鄉裡挺橫的。”
蘇辰皺眉點點頭,徐乾學後來舉薦的名醫他確實沒聽過,但徐乾學這個名字卻是實實在在的聽過。
康熙年間比較大的案子,就有徐氏兄弟橫行鄉裡欺男霸女,具體是誰彈劾的徐家兄弟怎麼倒的,他卻是沒有印象了。
對了。
蘇辰看著保成:“聽說,你是聽誰說的?”
保成虛了虛,隨即道:“我準備在江南置產業,叫人打聽的。”
置產業?
蘇辰疑惑:“你準備置什麼產業?”
粉餅廠現在的發展很好,從遮暇到粉底、眼影、口紅、護膚,以及女包、女鞋,都形成了很完整的一個產業鏈。
雖然因為缺乏一些必要的高速攪拌設備導致遮暇和粉底的質量不是那麼好,卻是完勝其他的鉛粉或是米粉類脂粉,如今基本上能用得起化妝、護膚品的,都隻認曦光的牌子。
蘇辰現在是完全不插手,都給保成管的,因此保成手裡相當於有個無限省錢的銀庫,根本不用擔心錢不夠花。
對於他置產業的打算,蘇辰表示很不理解。
保成道:“江南是以後治理的重要地區,總要放一些咱們自己的眼線才放心。”
蘇辰:“阿瑪知道嗎?”
“隱約知道吧,”保成說道:“我沒有跟阿瑪說,但派人去的時候也沒有背著阿瑪。”
蘇辰拍拍他的肩膀。
吃過午飯大部隊繼續趕路,一部分人繼續快速跑前麵尋找晚上的紮營地,一部分留在後麵收拾中午留下來的爛攤子。
這麻煩勁,讓蘇辰對未來半個月的行程期待少了一半兒,下午跟在阿瑪旁邊行了一個時辰,他跟保成打聲招呼就又到後麵找薩利安聊天。
康熙是一轉頭的功夫便不見了大兒子,問還跟在旁邊的保成:“你大哥呢。”
保成抬手往後指了指:“大哥又去
找薩利安了。”
康熙讓人傳南懷仁到前麵來,問道:“你那個學生是什麼寶貝,把辰兒給忽悠成這個樣子?”
南懷仁笑道:“皇上,其實是薩利安被辰親王忽悠住了,下臣剛剛過來的時候,薩利安已經同意把他從家鄉帶來的書籍全部贈給辰親王抄閱。”
康熙聽得大笑,對南懷仁道:“你還怕辰親王哄你學生的好東西?”
南懷仁說道:“並非,下臣擔心再過兩天,薩利安都不知道他老師在哪裡了。”
馬兒走的中速,不影響談話,康熙和南懷仁聊了一陣,召來曹寅:“你到後麵聽聽,辰親王和薩利安聊的都是什麼。”
夏末暑氣將過,路兩邊樹木鬱鬱蔥蔥,時不時就有小風吹來,騎在馬上還不算太難受。
不到一刻鐘,曹寅臉色古怪的打馬回來。
康熙忍不住笑道:“怎麼,說的什麼將你臉色都嚇白了。”
曹寅看那些比較喜歡糾正王爺錯誤的大臣靠後麵,才小聲道:“薩利安說他有一本解剖的書,王爺聽了很是感興趣,他們便就著解剖聊起來,”肚子、腸子、心肺亂飄,如果他是個沒見過血的普通人,早嚇哭了。
康熙一聽這個話題就不健康,擔心薩利安把他兒子影響成殘暴之徒,吩咐道:“你去把辰兒叫到前麵來。”
曹寅來通知蘇辰皇上召見的時候,他正在和薩利安介紹中國的解剖書《洗冤錄》。
薩利安一雙湛藍色的眼睛全是感興趣的迫不及待,“紅傘驗骨?這簡直像是神話傳說,王爺,您帶著那本洗、洗清冤屈集錄嗎?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了。”
蘇辰不好意思道:“沒有。不過你還得先學學漢語,要想看懂洗冤錄需要很好的漢語造詣。目前我們國家沒有《洗冤錄》的英文版本,以後說不定能有哦。”
薩利安的失落依然肉眼可見。
曹寅就是在這時候騎馬過來的,蘇辰聽到阿瑪叫他過去,雖然還有很多話沒有跟薩利安聊到,他還是老老實實跟著曹寅往前麵去了。
康熙看見兒子回來,沒有問他同薩利安的談話,隻是指了指前方掩映在蔥綠樹葉中的小路,說道:“這條路能並排四騎,辰兒,保成,可敢跟阿瑪賽一賽馬?”
蘇辰點點頭,因為看得出來他阿瑪興致不錯。
保成也沒有意見。
於是康熙居中,蘇辰左邊保成右邊,榮廣鳴槍為號,三匹馬瞬間如離弦之箭往前衝去。
後麵一個梯隊的索額圖才注意到這一幕,立刻著急的喊著前麵的侍衛:“跟上,快跟上,皇上太子王爺,人一個出了事你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榮廣等人自然要跟著的,對如此著急的索額圖很是莫名其妙。
最後,索額圖著急了個寂寞,一腔關懷也沒有被該看到的人看到。
賽馬能加快速度一點兒都不假,一刻鐘之後,康熙身子幾乎貼在馬背上最先追上前麵負責各種安排的先遣隊。
保成第二,蘇辰這個菜雞第三,等保成也到了他們阿瑪停下的地方歇著,他才喘著氣追上。
而先遣隊已經在前麵一二裡處停下來紮營。
“喝點水,”康熙把掛在馬肚子旁邊的一壺水摘下來遞給兒子,看著他滿頭大汗的模樣好笑道:“辰兒,你這馬術得加緊練習,以後有機會還要帶你們去草原上看看你們太奶奶曾經生長過的地方,大草原最適合賽馬,若是跟我們比試,你這一落下去就看不見人了啊。”
蘇辰捧著水壺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這是加了長白山上等紫參片和一些些鹽的超級能量水,流汗之後喝一大杯特彆舒服。
“阿瑪,我一開始也是緊追著你們的,”對於他阿瑪的說法蘇辰不認同,“到最後一段我才勉強跟不上。”
怎麼也不會賽馬的時候能把自己弄丟了的程度。
他們走到這裡就不走了,後麵的隊伍還很長,按照現在的時間他們倒是還能走幾十裡,但後麵的人要追上大部隊是需要趕路到後半夜的。
原地休息了一會兒,康熙看路邊是一片林子,問倆兒子:“想不想去打獵。”
保成立刻響應:“想。”
他要打一隻兔子,叫他哥做紅燜兔頭吃。
等到後麵的第二梯隊跟上來時,康熙已經帶著兩個兒子在營地附近的水泉邊宰兔子,那血呼啦的場景看得好些文臣不適。
索額圖素來以武標榜他自己,宰兔子對他來說是小場麵,目光找到皇上父子三人就跑過來表示自己對於他們賽馬的擔心。
最後索額圖得到一個差事,給燜在罐裡的兔頭燒柴。
夕陽橘紅色的光芒照射在大地上,馬蹄噠噠走過的是從初春開始就修的向吉林的直道,長長一條隊伍幾乎望不見來處。
水泥路麵平整結實,但卻是馬蹄聲無數,等最後麵裝著吃穿用度之物的車子走過去,有些倉促修起來的路段都把路麵碾塌了。
陳挺騎著馬跟在最後麵的一部分,眼看著天要黑了,前隊還沒有停下來紮營,後麵的一車活鴨需要喂水,否則就都給渴死了。
趕車的士兵著急往前超了一輛車,前麵的立刻不願意,轉頭就罵:“急什麼,趕著投胎啊。”
天氣燥熱,再加上又都是當兵的,三言兩語不合前後兩撥人立刻打在一起。
陳挺上前拉架,出來的時候眼角青著一塊,嘴角不停的在滲血。
“都是給皇上辦事的,大家有話好好說。”有滑溜的和事佬站在騷亂圈外麵大聲喊著,“鬨大了驚動上麵,誰也沒有好果子吃不是?”
後隊吵嚷的聲音當然驚動了前麵,很快一個內務府的管事騎馬而來,見鬨事的隻是兩個小兵丁,緣由都沒問,抬起鞭子就給一人一鞭子。
“老實點,從現在起誰再鬨事,立刻上報。”說著,他嚴厲的目光將現場一圈人都掃了過去,嚇的人人低頭。
陳挺臉上的傷太明顯,管事看見了驅馬上前:“你也參與鬥毆了。”
“沒有,我是拉架的。”陳挺忙說道。
管事看到他身上的官服,勉強相信了他的話,問道:“不知是哪位大人,怎麼行在最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