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公主的探花郎(2)(1 / 2)

就算趙河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有一點不對勁, 林時恒依舊不受影響的每天過來蹭吃蹭喝, 不對, 是探討學問。

趙河很快就沒工夫再去想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問題了, 因為他, 一個好歹也是考了第七名的舉人, 居然招架不住這位林兄的各種問題。

兩人以友為稱後, 每天林時恒都會準點在飯點抱著書或者是文章出現在趙河門前, 一開始趙河還暗自揣測這位林兄該不會是來蹭飯的吧,但等到他開始接受林時恒的各種探討之後, 就深深的為自己居然胡亂猜測而羞愧。

不得不說, 林時恒的學問的確平平,但趙河完全不覺得是他的問題,畢竟每次他們一起讀書,林時恒總是要比他能更快地融會貫通, 就連背誦方麵都要比他這個自覺是天才的人要快出許多。

通俗的來講,就是底子不行, 但學習速度其快, 兩人隻是認識了七天,再一道做文章時, 林時恒已經進步到隻和他差了那麼一點點的距離了。

要知道,第一天的時候, 他的文章還平平呢。

第七天, 趙河捧著林時恒文章, 實在是忍不住感歎道:“不知林兄是拜在哪位先生名下, 竟然將林兄這樣的一個人才這樣教導,真真是誤人子弟啊!”

能夠把這樣的天縱之才硬生生給教導成一副平平無奇的樣子,這本事簡直了。

他真的很想記住這位先生的名字,然後默默記在心裡,等到以後自己娶妻有孩子要請先生時一定要避開。

林時恒的先生是明縣的一位舉人,雖然門下同時還有好幾位師兄弟,但平時教導起來也十分儘心儘力,原主因為勤奮,還得了幾分偏愛,隻是他雖然勤奮,腦子卻是不夠用,因此即使先生再怎麼儘力教導,他也依舊不開竅。

他自然是不能讓這位好先生背黑鍋的。

穿著一身舊青袍跪坐在塌前的年輕書生蒼白著臉咳嗽兩聲,俊秀麵容微微露出了羞愧,溫和聲音解釋道:“趙兄莫要誤會,先生是明縣的一名舉人,對我恩重如山,我那時生病體力不濟,先生念我往返家中太過勞累,還特地要我住在府中,隻是那時我病症纏身,無力追求學業,能夠考得舉人,也是考的先生始終不放棄督促。”

趙河一怔:“林兄居然發過病症,看上去如常人一般啊,那你現在可是大好了。”

林時恒麵色有些黯然的笑了笑,難得沒有再繼續留在屋中探討,隻拿了自己的文章,站起來行了禮:“今日多謝趙兄了,明日愚弟再來叨擾。”

趙河有些疑惑他今天怎麼要走的這麼早,連忙站起來也回禮,讓那伺候自己筆墨的書童將人送回去。

雖然林兄就住在隔壁,但他這樣做不是顯得他體貼嗎。

廂房門關上,趙河看著一前一後兩道身影自窗戶口離開了,正要坐在繼續研讀,學過醫的書童卻湊到了跟前來。

“少爺,日後您還是莫要在林老爺麵前提起他身體之事了。”

“嗯?”

趙河奇怪的望向跪坐在自己麵前的書童,“為什麼?我看林兄身體不錯啊。”

“少爺也知道,小的略同醫術,林老爺麵上看著與常人一般,實則麵色蒼白,雙手指無顏色,總是低聲輕咳,平日裡食菜除了魚肉基本不食多少肉食,再加上他走路時身形虛晃,想必內裡早就虧了身子,隻是一直強撐著罷了。”

趙河聽的一愣一愣的。

他方才聽林時恒說那舉人待他好,隻是因為他身體原因才學不了多少,還以為是不方便說師父壞話。

原來說的都是真的啊。

這些天兩人誌趣相投,學問相交,他早就將林時恒當成了比至交好友還要好的友人,若是不知道他身體有礙也就罷了,現在既然知道了,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這樣,明天林兄到我這來,你給他把把脈,看看具體到底是哪裡虧損了,隻要是病,總能調理回來。”

說完,趙河又沉思了一會,想起什麼,抬起頭衝著那會做膳食的書童道:“還有你,明天開始,你彆弄那些大魚大肉的,多弄一些藥膳什麼的,之前不是學過嗎?”

書童脆生生應下,又想起來什麼,“少爺,您不是嫌棄那些藥膳味道古怪嗎?若是我做了藥膳,您吃不下呢,不若我一邊做藥膳,一邊再做正常飯菜,到時候讓林老爺吃藥膳,您吃其他就好了。”

“糊塗東西。”

趙河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沒看見方才林兄那副樣子麼,他分明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病症還未好,你若是那樣做,豈不是大大咧咧的告訴他我們都知曉了他還在生病。”

“趕緊趕緊,都出去玩去,彆再擾了少爺我讀書。”

“誒。”

書童們都退了下去,他們都是有自己的房間,隻有在白天時才會來伺候,此刻趙河用不著他們,他們自然能回到自己房中輕快。

那會做膳食的書童卻沒跟著其他人一道去房中玩葉子牌,而是跑去了船上大廚房,打算看看有什麼食材可以做。

他對著林時恒這位讚賞了自己廚藝的舉人老爺心中十分親近,雖然聽不懂方才那名會醫術的書童說的話,卻也知曉舉人老爺身體虛。

那可就得好好補補了。

於是在之後的日子裡,每天不用林時恒自己過來,一等到藥膳好了,趙河自然會派人叫他來一道用膳。

從小到大,除了一道長大的商戶子,趙河還真的沒什麼同齡的朋友,尤其是一道研究學問的這種更是屈指可數,畢竟商戶子們並不是有恰好過了四代能夠科考的,大部分還都是一些即使有著聰明才智也不能科考隻能一輩子行商的商二代們。

他們每日的活動就是到處玩樂,畢竟家裡有錢,未來又不需要他們去奮鬥,因此雖然趙河和他們一起長大有著情誼,有時候卻也會感到寂寞。

畢竟他的主業還是學習,當然想要找一個誌同道合的好友。

以前沒找到也就算了,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身體居然不好,那他這個做朋友的當然要多多費心。

隻可惜可能是林時恒的身體虧損太嚴重,藥膳一連燉了十天,每天忍著那自己喝不慣的氣味捏著鼻子跟著一道喝的趙河被補得紅光滿麵,青衣舉人麵色卻還是原來那樣蒼白。

那會醫術的書童把過脈之後可能是學藝不精,隻能把出林時恒的身體的確是虛弱,具體什麼病症卻是說不上來,對此林時恒仿佛早有預料一般,隻苦笑著道:“我自小身子便虛弱,許是小時候用功太過,自大了後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康健,從前還敢夜晚點蠟讀書,現在卻是天一黑就要早早歇下,每日讀書的時間都不敢長。”

趙河頓時同情無比。

他這位林兄簡直是人間慘劇,明明有著這麼聰明的大腦,卻因為身體不好而連好好學習都做不到,這些天他的進步這麼明顯,足以可見若是當初林時恒的身體能稍微好上一點點,成績也不會如此平平甚至還掉在末尾。

和林兄一比,他簡直太幸運了。

同情過後,趙河真心實意的道:“林兄可要與我一道練練蹴鞠馬術騎射,習武之人,一般身體都不會差到哪裡去。”

他自小就喜歡這些東西,若不是知道家族的希望就在自己身上絕對不能輕慢,現在太平盛世武官被文官排擠還不受重視,他早就考武官去了。

就算是後來在書院,他在這方麵的成績也是最好的,就因為這,還遭來了同窗嫉恨。

說起這個,趙河不免憤憤,忍不住對著林時恒抱怨道:“就連先生都說習武強身健體,可我們書院有些人偏要覺得習武是粗人所為,也不看看自己那瘟雞一樣的身板,吹上一陣風都能被刮跑了還好意思成日對著我高談闊論。”

說完,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好友身板也不怎麼結實,連忙改口:“我並不是討厭不願習得騎射的學子,如林兄這般,即使身形瘦弱,看上去也如皎皎明月,光是站在這就讓人眼前一亮的,就算是不學得也無妨。”

林時恒溫和笑笑:“我小時倒是玩過蹴鞠,後來身體越來越差後也隻能在屋中讀書,在書院中也是如此,即使再怎麼豔羨同窗可以騎射,也不能出門吹風,這幾日許是吃了藥膳,身體仿佛好了些,聽聞京城有騎馬場,若是趙兄不嫌棄,等到考完,我便與趙兄約著一起練習騎射。”

他說的這些當然是美化出來的,原主自覺腦子不夠用,恨不得十二個時辰都拿著書籍在讀,哪裡還願意空出時間去外麵練習這些。

隻是他身體不好整個書院的人也都知道,剛剛考完試還大病了一場,說這些也沒人能挑出錯來。

趙河果然答應的痛快。

“要我說,一些讀書人身體之所以虛弱,還是因為成日裡在屋中坐著不四處走動的緣故,還是要每日多走動走動,你看看你,每天也就從你的房間走到我的房間,其餘時間都是在屋中。”

他剛說完才發現自己居然把教導他武藝的武師傅說的話給禿嚕了出來,差點沒直接把自己嘴堵上。

人家正在因為生病黯然神傷呢,他跑出來說生病是因為對方不愛走動,說的還是一個即將要上京趕考的讀書人。

林兄不會誤以為他是不想讓他好好研讀書籍文章吧。

他真的沒有這個意思啊。

就在趙河內心急的抓耳撓腮麵上卻還要保持著淡定神色想辦法時,林時恒卻一臉的恍然大悟。

“趙兄說的有理。”

“今日外麵天色不錯,不若我們一道去甲板上吹吹風,說不定,還能看著水麵上的好景象寫出一首不錯的詩句出來。”

說著,青衣舉人緩緩站了起來,灑脫一笑,舉手投足都帶著一股雅意。

他微微揮了揮袖子,麵上帶著溫和笑意,溫聲道:“趙兄,請。”

趙河又被感動了一把。

沒想到林兄的脾氣居然這麼好,他說錯話不怪他就算了還邀請他一道去外麵作詩。

這樣好的人,一定要做一輩子的兄弟。

兩人一道出去,身後跟上了兩名書童伺候,原本以為上了甲板就可以好好地吹吹風作作詩,沒想到上去了才發現,那邊居然已經站了幾個長衫書生。

一看清他們的臉趙河臉色就是一沉。

真是冤家路窄,那三個湊在一塊的舉人正是他的同窗。

就在他看過去的時候,那三人也望向了這邊,顯然也看到了他,現在下去肯定是要被嘲諷的,可上去的話若是當著林兄的麵被那幾個人一頓噴他的麵子丟了不要緊,林兄信了那幾人的話,當真以為他驕奢淫靡怎麼辦。

趙河一時進退兩難,猶豫時,林時恒已經站在了甲板上,還頗有些疑惑的微微轉頭來看向他,“趙兄?”

“我腿在這台階上卡了一下。”

趙河勉強找了個借口,笑容勉強的抬腳也走了上來。

林時恒也沒去和那幾個看著就知道是進京趕考舉人的三人打招呼,而是徑直走到了甲板的另一邊,遠遠望著水麵上的景色。

趙河來時,恰好聽到他的感歎聲:“果然是好風景。”

他抬眼望去,除了水,還是水。

哪裡就好風景了?

哦,肯定是林兄因為生病久未出門,所以看見一片水也覺得好看。

趙河表示理解,為了表示自己與小夥伴的品味是一致的,也跟著讚歎了一句,“的確,好風景。”

林時恒的眼落在隨著他們坐著的這輪船遊走,時不時跳出水麵的小魚。

“這些魚兒真是活潑可愛。”

趙河看向那些魚群,雖然不覺得幾條魚跳來跳去哪裡就可愛了,還是也跟著讚了一句:“的確,還很漂亮呢。”

“趙兄你看,那條魚的魚鱗被太陽這麼一照,像是會發光一樣,個頭也是這些魚中最大的。”

原本隻是為了兄弟附和的趙河也被這話提起了興致,俯下身看去,果然看到了一條肥碩大魚正在翻滾,看著就精神奕奕。

“的確,個頭很大。”

林時恒盯著那條魚,溫聲道:“這麼精神,味道應該不錯。”

趙河跟著點頭:“看上去是很鮮美……”

嗯,等等,味道?

不是在賞魚嗎?怎麼轉換到味道上麵來了。

他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結果一抬眼對上林時恒的目光,卻見麵前青衣書生有些靦腆的笑著道:“許久未吃到織縣清蒸魚了,今日見到這條魚,倒還真有點想念。”

這麼一說,趙河腦海中也自發的冒出了清蒸魚的美味來,自從他上次說要弄藥膳之後,書童果真儘職儘責每天隻做藥膳,再沒做過那好吃的清蒸魚了。

想起清蒸魚這道菜的美味,趙河再低頭看向下麵的那條肥碩狀魚時,眼神就十分不對了。

一個沒忍住,他提議道:“這船上可以釣魚,不若我們釣條魚上來,今日吃清蒸魚如何?”

一說完,趙河又開始後悔。

釣魚對於大部分書生來說都是比較殘忍……

“趙兄這主意好,我去找水手問問有沒有釣魚用的用具。”

“哪裡需要勞煩林兄,讓我這手下人去便可以了。”

見著林時恒不光沒覺得釣魚殘忍仿佛還很讚同他一般,趙河微微訝異的同時又覺得他們二人果真十分合得來。

瞧瞧,連釣魚都是,可比那幫酸書生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