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2 / 2)

道路兩旁的宮燈發出瑩瑩的光,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身後是蜿蜒的腳印,一大一小,一步步堅定地踏向了遠方……

除夕一過,顧沉宴便在家中休假,大燕罷朝七日,眾臣都可在家與家人團聚,共享天倫。

本該喜氣洋洋的日子,楚妗卻是過得焉巴巴。

顧沉宴翻閱了許多醫術,知曉女子懷孕初期會有孕吐等症狀,大概在懷孕一月有餘顯現,偏偏楚妗毫無反應,顧沉宴當時還欣慰,覺得自己的女兒真乖巧,這麼小就知道心疼娘,不讓娘親受累。

偏偏楚妗這幾日就開始吐的厲害,見不得腥膻的東西,稍稍味道重一些的吃食,楚妗都吃不下去。

好不容易養了些肉的小臉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顧沉宴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嘴角都起了幾顆燎泡。

他不知從哪裡聽說生薑可以有效緩解孕吐,連忙讓人去買了許多生薑。

他擔心楚妗不喜歡生薑的味道,硬是琢磨出了許多吃食,什麼生薑汁,蜂蜜薑茶,就連菜裡麵也要放許多薑絲,變著法子地哄楚妗吃。

許是懷了孕,向來乖巧懂事的小姑娘也變得任性起來,竟然開始嫌棄以前那些安胎的藥膳味道難吃,不合胃口,嚷嚷著不想吃。

這可把顧沉宴急壞了,這孕吐本就吃不下東西,楚妗再鬨這麼一出,身子哪裡受得住?

偏偏顧沉宴打又舍不得,罵又怕嚇著孩子,隻能把她當成自己的小祖宗,連哄帶騙,各處搜羅新鮮的吃食,真的是比處理政務還要費神。

最可憐的還是禦膳房的那些禦廚,大過年的被抓去東宮,硬是頂著太子殿下殺人般的目光,絞儘腦汁地鑽研新菜式。

好在楚妗這孕吐,來的快,去的也快,將將半個月,楚妗便又恢複了活蹦亂跳。

這半個月來,整個東宮都像是籠罩在陰霾中一樣,太子妃難受,太子殿下便心疼,脾氣又變得陰晴不定,伺候的下人也不敢隨意犯錯,仿佛回到了太子妃嫁入東宮之前。

不,不對,還是有些差彆的。

以前太子殿下生氣了,從來沒有人勸得住,下人們都是戰戰兢兢,生怕太子殿下一個不高興,就要了他們的小命。

如今太子妃入主東宮,太子殿下雖然脾氣不好,但也不會輕易要人性命。

宮女們無意中從太子妃身邊伺候的大宮女身邊得知,太子殿下想要為即將出世的小郡主或者小太孫積福,不會輕易染上殺孽。

如今楚妗的孕吐一停,整個東宮,這才散了陰霾。

楚妗這孕吐一停,恢複了活力,便有些閒不住了。

年關一過,這舊的一年翻了個篇,顧沉宴便忙碌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子妃有孕,朝中局勢有了些變化,楚妗竟覺得,顧沉宴好像陪她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楚妗百無聊賴,便讓宮女找了些針線,自己開始繡些小孩子穿的衣裳,用來打發時間。

這雪漸漸化了,街邊的樹枝開始抽芽,轉眼又是二月。

楚妗的肚子也漸漸開始顯懷,穿了好些衣裳也遮不住,尤其是春衫輕薄。

楚妗為此難過了許久,女兒家誰不愛美,當初她最是引以為傲的楊柳細腰,如今竟是圓潤了許多。

顧沉宴不知道小姑娘愛俏的心思,樂嗬嗬的看著楚妗,道,豐腴一些才好,看上去氣色紅潤。

甚至不正經地調笑了一句,抱著也舒服些。

楚妗聞言,杏眸圓瞪,好啊,這意思不就是嫌棄她以前抱著硌手嘍?

於是楚妗氣呼呼地將顧沉宴趕出了房。

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小姑娘的太子殿下著實摸不著頭腦,但是他知道女子孕期需要保持身心愉悅,愣是不敢在楚妗麵前晃悠,徒惹楚妗生氣。

楚妗近日十分在意自己的身形,心思敏感,當時也隻是情緒上頭,一時衝動。她以為顧沉宴會如同以往一樣,過不了多久便來哄她,可她左等右等,等來了顧沉宴在偏殿宿了幾日。

可把楚妗氣壞了,頓時臉一揚,哼,誰稀罕他來哄她!

還是楚妗有一次夜間迷迷糊糊醒了,發現顧沉宴偷偷潛入了內殿,替她小心翼翼地掖被子。

楚妗一見顧沉宴,這幾日積累的委屈霎時決堤,躺在床上,眼淚噗簌噗簌往下掉,顧沉宴頓時慌了手腳,輕手輕腳地替她擦眼淚。

可這眼淚像是不要錢一樣,一串串地往下掉,顧沉宴心如刀割,也顧不得楚妗還在鬨彆扭,擁她入懷,細細的吻落在她的眉眼之間,低低道:“我錯了……彆哭了……”

楚妗漸漸消了聲,帶著哭腔控訴道:“你不是睡偏殿去了嗎?我看你這些日子過得可逍遙自在了,何苦來找我!你怕是都忘了我和肚子裡的孩子了!”

顧沉宴有些委屈,這真是給他扣了一項好大的罪名啊!

但是與楚妗“鬥智鬥勇”了這麼久,也知道此時不能試圖和她講道理,最好的方法便是乖乖認錯。

顧沉宴隨手抽過錦被,從頭到腳包裹的嚴嚴實實,他做完這些,才輕歎一聲:“我錯了,我整日裡擔心你和肚子裡的孩子,我不該拋下你去睡偏殿的。”

楚妗淚眼朦朧,她斜斜地覷了一眼顧沉宴,小聲道:“彆以為你認錯了我就會原諒你!”

顧沉宴抬眸,溫聲道:“怎麼才能原諒我?”

楚妗沒想到顧沉宴就這樣從善如流地應了下來,她隻是說說而已,此刻若真讓她說,她倒是說不出來。

她彆扭的在顧沉宴懷裡扭了扭,“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說。”

顧沉宴看楚妗的樣子,就知道這氣是消得差不多了,隻是小姑娘礙於麵子,不想這麼快原諒他,打自己臉。

他輕笑了一聲,楚妗頓時像是隻炸毛的貓,掙脫開顧沉宴的懷抱,動作迅速地躺在床上。

顧沉宴覺得屋子裡有些冷,站起身,剛走了一步,身後驀然傳來一聲怯怯的聲音:“你去哪?”

顧沉宴腳步微頓,回首就見楚妗撐著身子起來了,緊張地看著他,眼底隱隱有些害怕。

顧沉宴心裡泛起絲絲縷縷的暖意,他低聲道:“我不走,隻是去加些炭。”

楚妗鬆了一口氣,眼底的害怕漸漸消失,隨即竟是摟著錦被,團坐在床上,靜靜地望著顧沉宴。

顧沉宴怕她著涼,動作迅速地往炭爐內加了些炭,隨即脫了外衣,俯身上了床。

楚妗也順勢躺了下來,她濕漉漉的眼睛盯著顧沉宴,眼底的期待不言而喻。

顧沉宴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今晚不走,以後你再生氣趕我走,我也不走了。”

楚妗這才緩緩闔上眼,呼吸清淺。

又是三月,春雨淅淅瀝瀝,京城下了好些日子的雨,天空放晴的那一日,定國公府的大門又一次大開。

原是楚懷璟成婚。

楚懷璟年逾弱冠卻未娶妻,當初楚妗還很是疑惑,自己回來許久都未曾見過大嫂,後來得知,原是楚懷璟早年訂下了一門親事,是雲州世家雲家大小姐,雲蘿。

雲家是雲州大族,與楚懷璟也是門當戶對,雲州距離京城路途遙遠,楚妗甚是好奇,這麼遠的兩個人,是如何結親的。

隻是楚懷璟清冷的臉上難得露出一抹溫柔,眼底浮現起笑意,卻是並未告訴她。

楚懷璟本該十八歲的時候便可以成親,隻是雲蘿的父母雙親接連病逝,她決心為父母守孝三年,為了不耽擱楚懷璟,雲蘿有取消婚約的意願,隻是楚懷璟不願意,說是可以等她孝期過了再來迎娶。

是以,楚懷璟等了她三年,如今她孝期已滿,兩人便商量好了婚期。

顧沉宴與楚妗今日便要去觀禮,兩人剛到,便受到了眾人的熱情招待。

顧沉宴顧及今日是大舅子大喜的日子,難得忍了下來,好聲好氣地陪著眾人說話,給足了麵子。

楚妗則是坐在後院,陪著老夫人她們說話。

老夫人不停地詢問著懷孕的事情,楚妗挑些無關輕重的事情給她。

隨即老夫人忽然壓低聲音,頗為神秘的問道:“您與殿下如今可還同床?”

楚妗剛開始還不理解老夫人的意思,後來看到了老夫人臉上的意味深長,福至心靈,頓時鬨了個大紅臉。

顧沉宴這幾個月著實安分,好些時候按耐不住,也隻是靠著自己解決,從來沒有碰她。

有時候她看著他忍耐的模樣,著實有些心疼,偏偏她懷了身子,想幫也幫不了。

“太子殿下年輕氣盛,又是新婚,太子妃您還是要注意一些,畢竟您是有身子的人,如今月份淺,您莫要隨太子殿下胡鬨,傷了孩子就不好了。”老夫人見楚妗支支吾吾不說話,以為兩人忍不住,同房了。頓時低聲提醒道。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若是月份大一些,也是可以的,隻是需要多注意一些。”

楚妗錯愕地望著老夫人,覺得自己與長輩談這種夫妻□□,著實怪異而尷尬。

老夫人也覺得有些尷尬,但是如今定國公府的命運榮耀皆壓在楚妗身上,她總要多關心一下。

“您不用覺得難為情。您需要注意,如今您懷了孕,多的是人盯著東宮,想要往東宮裡麵塞人,您不用管什麼賢良大度,此刻一定要手段強硬一些,籠絡好太子殿下,萬不能讓某些人鑽了空子,趁機威脅您的位置。”老夫人語重心長地說道。

楚妗如今懷了孕,不能伺候太子,太子又是年輕氣盛,總會有忍不住的時候,而此刻就需要楚妗穩住後院,千萬不能讓太子輕易被人勾走。彆為了賢良大度的名聲,幫太子納幾房侍妾,這真的是愚笨至極的做法。

此時最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名聲可以未來經營出來,而太子殿下的寵愛,一旦失去了,便是永遠的失去。

楚妗壓下心底的尷尬,假裝鎮定地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楚妗揪著眉,細細回想了一下,顧沉宴應該沒有趁著她懷孕去外麵覓食吧?

她搖了搖頭,想到顧沉宴忍得大汗淋漓的模樣,失笑,如果在外麵覓食了,也不至於忍得那樣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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