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瑤眼神閃了閃,沉默的點了點頭。
申薑:“知道能有在哪裡能買到?”
李瑤垂了頭:“你們既已經知道我在江南被擄的事,我也不瞞了,我知道這個東西,也知道在哪裡能買到,但我沒買過。”
葉白汀提醒:“你該明白,錦衣衛能把這個東西查出來,便已經在各種布控,京城哪裡有賣,近期都有誰買過,一定能排查出來,隻是需要一點時間。”
李瑤舔了舔唇,還是搖了搖頭:“我沒買過。”
葉白汀看了申薑一眼,申薑把托盤收起來,不再提杉葉。
“你……會玩鞭子麼?”
李瑤反應了反應,才明白葉白汀在問什麼,差點笑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可能學過?江南的那些時間,是我這輩子最黑暗的經曆,每一天我都在琢磨著怎麼保命,怎麼逃出去,連那裡的琴我都不想碰,怎麼會學過這個?”
葉白汀點了點頭:“如此,我這邊的問題暫時問完,請你去屏風後稍坐,以待後續問題補充,需得提醒你的是——堂前傳喚問話繼續,請莫要出聲,製造出任何聲響,否則就是在提醒警示凶手,幫錦衣衛鎖定破案。”
李瑤雖不懂這個安排,還是皺著眉頭轉到了屏風後……
看到了馬香蘭和容凝雨。
三人麵麵相覷,片刻後,眼觀鼻鼻觀心,有了一種另類的默契。
……
廳堂上,下一個叫上來的,就是盛瓏。
她穿著一身淺青色的衣裙,眉目氣質如四月梨花,純白安靜,很沉得住氣。
仇疑青沒說話,隻衝著葉白汀點了下頭,葉白汀就知道,領導主要心思用在彆處,懶的開口問,他便都代勞了——
“你房間裡的杉葉,是李瑤買來給你的,是麼?”
屏後後的李瑤瞬間睜大了眼睛,什麼她買的?她根本沒說過這樣的話!她答的很清楚,和盛瓏關係不好,沒給她送任何東西的!
卻見容凝雨和馬香蘭朝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意思是,這是今天的基本操作了,彆緊張,彆生氣,看著就好。
葉白汀道:“因為你們有共同要保護的人。”
盛瓏非常淡定,表情都沒變一下:“大人在說什麼,我不懂。”
葉白汀:“杉葉看起來毒性強悍,經年不壞,可以保存很久,但從你房間裡搜出來的那個小瓶子,頸細身修,素白胎瓷,隻在瓶底印有蓮花圖案,取觀音坐蓮之意,是今年才燒出來的新款型,因小巧精致,頗受夫人小姐們喜歡,但你那一隻,座底除了蓮花瓣,還多了一條極細的赤色痕跡,乃是窯工失誤所致,錦衣衛已經查實,有這種失誤的一批瓷瓶,隻出自京郊李窯,他們今年燒製了很多回,成品都不錯,出現失誤的隻有這一批,上個月才在市麵上大量傳開——”
“你說的那個丫鬟已經嫁出去三年有餘,今年夏日更是出了京,尚未歸來,怎麼幫你買東西?還是最新的瓶子,最新鮮的新品樹葉?”
盛瓏曾經的話被戳穿,竟也沒有緊張,隻是沒說話。
葉白汀:“無需再隱瞞,李瑤已經招認,這毒物,是她給你的,對麼?”
屏風後,李瑤睜大了眼睛,這少年唇紅齒白,眉是眉眼是眼的,怎麼可以這樣說謊!她根本沒承認過!你真有了確鑿證據,為什麼剛剛沒問我!
雖然……但是彆上當,彆上當,上了賊船就下不來了!
盛瓏抬眼,看著葉白汀:“沒錯,是李瑤幫我買的。”
李瑤:……
問就是生無可戀。
馬香蘭一臉同情,容凝雨似是不忍心,輕輕拍了拍李瑤的手。
屏風外,葉白汀溫聲道:“那便說說吧,這毒,怎麼回事?”
盛瓏攏了攏袖口:“我雖尚未嫁入王府,卻已被世子認定是枕畔之人,我父母也從未想過避嫌,是以有些事……早已發生。近日我身體略有不適,尋丈夫捏過脈,日子尚淺,丈夫也給不出確切結果,我總要提防著些,我有姐姐的兩個孩子已經夠了,不想給人渣生孩子,就得自己想辦法,這種事不好往外說……”
她頓了頓,又道:“李瑤雖說話不大好聽,總是帶刺,但心地是好的,我拜托了她,她就給我尋到了這種藥。事實就是如此,斷斷沒有保護誰的意思,錦衣衛這次隻怕是想多了,若仍不信我,可當堂請大夫診脈驗證。”
葉白汀問:“李瑤買了毒物,怎麼給你的?”
盛瓏:“魯王府掛白那日,李瑤來尋亡夫遺物,她落下了一方帕子,那個帕子卷的很皺,中間就包著那一枚小瓷瓶。”
葉白汀看了眼仇疑青。
仇疑青搖了搖頭。
那日魯王府忙亂,他們二人的確走了很多地方,看到了很多東西,包括盛瓏和李瑤的對話,盛瓏在魯王府的房間固然收拾的很好,但當日有很多事處理,桌上放了很多東西,比較雜亂,他們離得又遠,主要心神用在關注二人對話,分析二人的關係上,倒是沒注意帕子底下藏了一枚小瓷瓶。
應該是角度限製,帕子把小瓷瓶遮的太嚴了。
葉白汀也想通了這件事,不再過多糾結,繼續問盛瓏:“既然你二人說的上話,她還能幫你尋藥,為什麼要在人前塑造出感情不好的表象?”
“因世子騷擾過她。他們這個圈子,玩的太臟,若我和李瑤交好,走的太近,不但影響她的聲譽,或許還會——”
盛瓏眉宇淡淡:“世子或許還會讓我幫忙,約她過府,好方便他行下作之事,我不願做這樣的事。”
葉白汀:“李瑤之前不愛說話,街坊鄰居都說她可憐的很,有些畏縮,你同她認識時,是這樣麼?自何時起,她變了呢?”
“未曾注意,一點一點的吧,她以前是有些膽子太小,我看不過去,會說她兩句,想鼓勵她,不知什麼時候起,她不需要我的幫忙了,慢慢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盛瓏笑了下,聲音微柔:“或許她本來其實就是這樣子,隻是少有示於人前,彆人從未見到。”
葉白汀點了點頭,提起燕柔蔓:“你為什麼對燕班主的往事知道的那般清楚?”
盛瓏:“你的意思是……”
葉白汀:“我見你們的圈子並沒有很多交互,是私下有來往,你同她很熟悉?當年你謀魯王世子性命不成,遭遇意外,被送往青樓,被一個人救下,救你的這個人,是燕柔蔓?”
“不是。”盛瓏答的很乾脆,“我那時暈著,並不知道是誰救了我。”
葉白汀:“既然暈著,因何確定一定不是她?”
盛瓏垂了眼:“因她並沒有表現出來。我同她在各種小宴上見過,她都沒有絲毫提醒的意思,而後不久不,我也找到了當時救我的恩人,儘我所能,表示了感謝。”
“此人是誰?”
“不在圈子裡,我亦確定與本案無關,還請見諒,我不方便說。”
葉白汀像是被說服了,沒繼續這個話題,改問另一個:“魯王世子的死,你知道凶手是誰,是麼?”
盛瓏眸底一片墨色:“我不知道。”
葉白汀:“你說世子死時,你一直在魯王府。”
盛瓏:“王府護衛門房皆可證明。”
葉白汀:“你的確沒有出去,但有紙條扔進了院牆,告訴了你世子死訊,是麼?”
盛瓏目光閃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需要我把錦衣衛搜檢出來的東西給你看?”葉白汀看著桌上線索資料,拿起一張紙,“李瑤知道是誰殺了婁凱,世子死的那晚,她出門抓藥,又看到了這個人殺了世子,她想保護這個人,可又想不到更多的辦法,知道你也被這個人救過,你們之間早有交往,也有默契,約定了特殊的傳訊方式,她寫了小紙條,扔進你們約定好的院牆,並發了暗號聲音,讓你知曉。”
“你在王府陪著朱玥朱珀,不出門,不打擾門房和護衛,但在夜深,孩子都睡了,你起個夜,在附近地方走一圈,並不會有人知道,你拿到了那張消息紙條,知道了這件事,思索半夜,便也有了準備,對麼?”
盛瓏沒說話。
葉白汀:“你們故意拋出各種謊言,甚至將嫌疑往自己身上引,就是為了讓案情更亂,讓我們注意不到這個人,是麼?”
盛瓏仍然很安靜:“不是。雖我不知錦衣衛都掌握了什麼證據,但你說的這件事,我不知道。”
葉白汀:“如此,我要問姑娘最後一個問題,有些冒犯,但與案情有關,還請你務必回答。”
“大人請問。”
“你會玩鞭子麼?”
“鞭子?”
“你冰雪聰明,應該能猜到我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因幾個死者的死相?”盛瓏並沒有羞赫憤怒的表情,隻道,“如果是這一種,我不會。”
“請姑娘在旁邊屏風後稍待。”
一樣的引導,一樣的叮囑,葉白汀重音放在不許說話,不能發出聲響,否則就是提醒凶手這幾個點上,緊接著,叫上了兩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