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就是他要忙的事(2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1747 字 2024-03-23

柴朋義吃了悶虧,也不敢露出來,更不敢打小報告告他,自己安全的很,有什麼不放心的?

葉白汀把申薑敷衍過去,笑出小白牙:“所以,申百戶今次過來,就是威脅恐嚇我的?”

“當然不是。”

申薑翻了個白眼,把牢門打開:“出來,動作快點,把小裙子換上,頭兒要找你談話。”

葉白汀哦了一聲,從善如流的往外走,正好他也有要說的。

“你都不驚訝的?”申薑自己都很驚訝,“指揮使很少找人談話,每天每天那麼忙,又不是閒的蛋疼。”

葉白汀唇角微勾:“所以我就是他要忙的事啊。”

“啊?”這……莫不是什麼說不得的私會!

“案子。”葉白汀看傻子似的看著他,“不破了?”

申薑:……

那還是要的。

小廳中,仇疑青已經坐在上首,申薑把嬌少爺送到,行了個禮剛要走,就被叫住了。

“不是查到了新線索?說吧。”

申薑:……

原來真不是什麼私會,就是查案,是他狹隘了!

他趕緊整肅表情:“是!屬下去查了青樓女子紅媚,因時間緊急,此人行蹤暫時無法確定,但送出去素帕的先後順序已經查清,徐良行先得到,就在莊氏的花宴當日,他之前拜托過彆人,這天宴上彆人正好給他送來,郡馬是宴後第二天傍晚,出了妙音坊,親自去了青樓,匿名花大價錢買下的……”

所以在順序上沒有問題,對的上嬌少爺此前所有推理。

“還有就是這毒,屬下仔細排查過徐家上下,與宴客人名單,具體是誰動的手腳,方向仍不清晰,但當日中毒的並不隻郡馬和莊氏,毒應該是下在一輪茶裡,除他二人,另有十餘客人也出現了同樣的症狀,沒什麼大反應,隻是胃口消減,連腹瀉拉肚子都沒有,本人就沒怎麼在意,也沒請大夫,現在已經完全康複,屬下讓大夫給他們看過,脈象並無不妥,身上皮膚沒有異樣,胃口也回來了,非常健康。”

葉白汀沉吟:“所以這個毒,並不是精準的下給某個人,凶手無法控製這一點,隻儘量做到了小範圍,隻要確定死者能中毒就好。”

申薑:“沒錯,和你同指揮使之前推測的一樣!”

葉白汀看向仇疑青:“指揮使此番回來,應該也從宣平侯那裡問到了信息?”

仇疑青搖了搖頭:“侯爺喝了大酒,醉的人事不醒,說不清,若想知更多細節,須得等他清醒。”

葉白汀歪了歪頭,但是?

仇疑青:“但本使確認過了,他也得了花柳。”

申薑誒了一聲:“可是宣平候……並沒有在與宴名單上啊!那天花宴,他根本沒有去!”

仇疑青眼梢睨過來:“誰說花宴和花柳有必然的關係?”

申薑縮回了頭,就你,你和嬌少爺,不都是這麼推測的……

葉白汀想了想,問仇疑青:“宣平侯身上的花柳是不是更嚴重?”

“不錯。”仇疑青頜首,目露讚許,“他得病,比兩個死者都要早。”

葉白汀目光更深:“那他現在的生活環境,一定很不如意,喝大酒,大半是鬱結難去,無法消解。”

仇疑青:“傷處潰爛成災,家人退避,親朋不問,縱是下人丫鬟——也寧願扛家法,不願近身服侍。”

“那這……是得借酒澆個愁……”申薑背著仇疑青,小心翼翼的給嬌少爺使眼色,到底怎麼回事,快說,不能你倆都明白,就我一個人蒙在鼓裡啊!

葉白汀微笑:“正好我也得到了一些消息,要向指揮使彙報。”

仇疑青:“講。”

“詔獄深處,有個犯人叫柴朋義……”

一句話還沒說完,申薑眼睛就立起來了,好個嬌少爺,你還騙我說你乖乖的沒搞事,沒搞事你怎麼得到新消息了,還知道牢房深處有個犯人叫柴朋義?你是不是去問了人!那麼大的事,你到底怎麼搞出來的?但凡問我一句,也不用這麼折騰啊!

還有這是哪裡,指揮使就坐在上頭,這種事是能隨便往外說的麼?你就不怕指揮使當場打死你啊!

申百戶又又急又慌,生怕出了什麼事。

葉白汀遞了個‘放輕鬆’的眼色過去,保證不會有事。

仇疑青沉吟片刻:“本使在犯人名冊上見過這個名字,該是八年前,因河道貪汙案進來的?”

申薑:……

申百戶兩眼發直,心道完了完了,放什麼輕鬆,保證什麼沒事,這不就有事了!指揮使什麼腦子,人全記著呢!

葉白汀話音不疾不徐,穩的很:“當年的這樁河道貪汙案,卷進了無數人,徐良行和沈華容也是其中一員,但彆人伏誅的伏誅,下獄的下獄,偏這二人,一個因妻子奮力奔走,全身而退,一個因妻子是郡主,最終小懲大過,並沒有押解入獄。”

申薑注意力立刻被這句話調開了:“我知道了!這就是複仇!是當年的受害者過來殺漏網之魚了!”

仇疑青卻搖了頭:“河道貪汙案苦主是百姓,未必能越過重重障礙,尋到始作俑者,且也解釋不了本案最關鍵的一點——故意羞辱。”

如若跪姿隻是為了懲罰,那花柳呢?這個指向性太明顯,就是為了羞辱,凶手要的是死者身心皆受折磨,焦慮躁鬱,精神難安,這種行為的背後,一定有一個特殊的受害者,凶手複仇,是為了這一個人,而非團體。

葉白汀微笑著,果斷拉鄰居下水:“詔獄裡有一個叫相子安的人犯,進來前曾是師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還有個諢名江湖百曉生,自出師以來,官場上的事,沒他不知道的,我同他聊了幾句,予了些好處,他便提起一件,從彆人嘴裡輾轉得知的故事。”

“相子安……”仇疑青似乎不熟,看向申薑,“本使沒什麼印象,可是不怎麼惹事?”

申薑一聽就猜到嬌少爺有鬼,但這個時候,哪能出賣隊友,當即拱手:“確……是如此,這個人犯平時比較乖順,隻是嘴皮子油了些,進來以後不曾惹過事。”

仇疑青頜首,修長指節敲了下桌子:“繼續。”

葉白汀:“說是二十年前,江南有個美人名叫紫苑,眉黛唇朱,玉影娉婷,一手琴技驚天下,不知多少人翹首以盼,欲得美人一顧。”

仇疑青沒什麼表情,好像沒聽說過。

申薑一拍大腿,想起來了:“我知道啊!這個紫苑姑娘特彆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琴技之高深,聲名遠揚,引得諸位大家追捧,多少人自恃才高過去挑戰,全都铩羽而歸,最鼎盛的時期,隻要她的馬車經過,不知多少人湧到路上偷看,隻要她拿出琴,不出一刻,萬人空巷,所有人都去聽曲了!”

“不過這姑娘紅顏薄命,最好的年紀都沒有嫁到良人,過了二十成老姑娘了,才尋了個郎中成親,此後低調為人婦,好像在京城定居了,不是特彆熟悉的人都不知道,十年前吧好像,聽說失蹤在荒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再也找不著了。”

話落,房間安靜無聲。

葉白汀:“繼續。”

申薑眨眨眼:“繼續……什麼?”老子都說完了!

葉白汀:……

還以為能收集到更多的線索,到底是難為申百戶了。

“我聽到的是,十年前,紫苑並非失蹤,而是死了,被人害死了。”

葉白汀將從柴朋義那裡聽到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說了。紫苑之為人,莊氏之行徑,沈華容之無恥,西山圍獵的烏合之眾,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怎麼誘彆人入局,怎麼哄勸逼迫,怎麼挾人威脅,悲劇是如何發生的,人是怎麼沒的,屍體怎麼處理的,死者丈夫如何求告無門,奔走無助,最後自己也折在了裡麵……

“……凶手複仇,不是為了河道貪汙案,是因為紫苑。”

申薑倒吸一口涼氣:“你說紫苑夫妻心地善良,資助了不少孩子,照這個年頭算,大點的孩子已經長大成人,很有可能就是這些人回來複仇了!”

葉白汀頜首:“朋友也不能完全排除。這一場圍獵,說到底是莊氏媚權,為宣平侯攢的局,好像所有壞事都是彆人做的,但宣平侯可不無辜,他不隻是受用,整個過程他看在眼裡,什麼都知道,卻一刻都沒有叫停,喝著酒,吃著果,享受著整個過程,甚至最後欺負紫苑的,他是頭一個,之後彆的男人的參與,也是在他的點頭示意之下,可以說,他是凶手最主要的目標,之所以現在還沒殺,很可能是有什麼特殊想法。”

“凶手的整個殺人計劃裡,‘花柳’一環極為重要,必須要讓這些作惡者食其痛,經受折磨,但不一定非得是同時,莊氏和沈華容許是順手,合適,在花宴上一起算計還能減輕自己的嫌疑,對宣平侯,可能早就下手了。‘坊間聖手’常山不知道,是因為宣平侯身份特殊,人家有錢有權,沒準禦醫都請的到,看不上民間大夫。”

仇疑青聽完,看向葉白汀,目光專注,眸底深邃:“如此,有的人可以排除了。”

葉白汀回以微笑,眼底似有星辰閃耀:“不錯,我想我知道,該怎麼抓住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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