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有關係麼?”
“咣當!”一聲,楊夕的後腦勺就挨了一下狠的。
一個粗噶的聲音喊道:“劉煥,跟她廢什麼話,打死還怕不能收屍……”
這聲音戛然而止。
楊夕因為衝力踉蹌了一步,撲倒在地,卻沒有如預料的昏厥。
回身長腿一掃,撂倒了那下手的壯漢,拖著人狂退十幾米,背靠一具拆得稀爛的怪屍。
把壯漢按在地上,楊夕的手指緊扣著他的喉嚨:“你這是什麼意思?”
所有人都驚呆了。
剛那漢子是直接上見砍的,本命靈劍!
照理這一劍下去,腦袋直接削飛都是輕的,直接爆了才是正常。
可是人家的腦袋還穩穩的在脖子上架著呢,那表情好像隻是被木棒敲了一棍。
還敲得不怎麼疼……
北鬥劍派的眾人有點嚇慌了手腳,以至於那壯漢就這麼被活活拖出去,都沒人想起來阻止。
“彆慌!”關鍵時刻,還是劉煥出來力挽狂瀾,他對著楊夕拱了拱手:“今天是師弟有眼不識泰山,師姐當真好本事。就不知……師姐這身好本事,有沒有覺得在這片戰場上特彆憋屈?”
楊夕從來就沒把北鬥劍派的鼠眼眾當自己人。
不論這群人忽然的化友為敵,還是莫名的又像要坐下來談談,楊夕都沒動過一根眉毛。
她此時隻有一個疑惑——為什麼?
戰場上出現叛徒,本來是很平常的事情。
但是這戰爭不一樣,難道說活人還能叛到怪那邊兒去?那東西可是沒智力的。
楊夕五指不離壯漢的咽喉,人高馬大一條漢子被她捏得口吐白沫。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沒有青菜吃,是有點憋屈。”
“……”劉煥乾笑一聲:“楊師姐……就沒覺得彆的憋屈?”
楊夕:“比如呢?”
劉煥掰著手指開始侃侃而談:
“首先,我等來此之前,並不知道此地如此惡劣,這是那些高階修士騙我等送死的欺瞞。
“其次,這戰場有進無出,因為危險用結界整體封閉,這是不顧人命的暴行。
“最後,我等扛著天雷,整天切屍體割腐肉,最後派人來接我們出去,卻還要上繳大半……楊師姐,我們覺得這‘抗怪聯盟’,實在是高階修士一手遮天,低階修士全無活路。不如反了吧。”
楊夕眯著眼:“你修仙之前乾什麼的?”
劉歡一愣,隨即有點自豪的道:“我家世代修仙,我不曾做過彆的。”
楊夕嗤笑一聲:“這位仙長,你見過誰家戰場打仗,士兵還能自由撤退的?”
劉煥瞪大一雙眼:“話不是這麼說,我輩修士生來求的就是逍遙,怎能與那等凡人作比!”
“你曾經有資格選擇,來或者不來。”
楊夕說這話的時候,長劍已然入手。幽黑的劍身嗡鳴著抽出來,夜行閃著冰冷的死光。
北鬥劍派的眾人也紛紛祭出長劍,竟然大部分都是形製特彆的本命靈劍。
劉煥冷了眼神:“屁,北鬥可沒有昆侖那麼自由。我們接的是門派指定的任務,不然你當戰場上會有這麼多北鬥?”
楊夕單手橫劍,不為所動:“既然這樣,你們儘管找自家門派的麻煩。對我一個昆侖斬儘殺絕,又是做給誰看?”
劉煥忽然無聲的笑了,“橫豎是叛,乾嘛不多撈點資源?”
楊夕也笑:“歸根到底,還是一個貪字。”
劉煥眼見著一邊說話,自己一方已經重新把楊夕納入了包圍。他又找到了勝券在握的自信,笑著歎息:
“修士本就不善生產,沒有足夠的資源,可怎麼挨過以後亡命天涯的日子呢?楊師姐,楊姑娘,我等也是沒有辦法。”
楊夕長劍一橫,抵住手中人質的脖子:“如果他死了,你們又可以少分一份兒。那你是救他不救?”
負責包圍的北鬥弟子投鼠忌器,紛紛站住不動。
劉煥一笑:“這個麼……”
楊夕根本不等他說完,一見他笑出來,就乾脆道:“我明白了。”
“嘎巴”一聲捏斷了壯漢的脖子,楊夕提著“夜行”就往劉煥衝過來了!
“真以為我沒打過群架,人多就整不死了麼?”
……
錢二還是不忍心就這樣放下孫三。聽了連先生說的消息,他到底打著去找楊夕的借口,往孫三藏身的坑洞來了。
半路聽見打鬥的聲音,他悄悄潛過去看了一眼。
隻見楊夕一手長劍“夜行”,舞成一片密不透風的黑影。一手提著個人不撒手——錢二記得這個人,是北鬥劍派一位長老的後人,叫作劉煥。
不過現在,這位挺英俊的劉公子渾身都是血窟窿,看起來快被整死了……
錢二閉了閉眼,不論看多少次這“巫婆”打架,還是不太能適應一個小姑娘如此殘暴血腥。勇敢的抽出佩刀,錢二心想:我應該去幫忙吧,雖然可能作用不大。
楊夕也看見了衝出來的錢二,“來得正好,幫大忙了!”
長劍捅穿一個攻上來的北鬥弟子,直接甩飛到錢二麵前:“看好,彆讓他死了,跑了!”
空中血花飛舞。
錢二被那名弟子肚子裡流出來的血淋了一身,還是哆嗦著接了。
再去看那“巫婆”,隻見她回頭一眼,剩下的五名北鬥弟子就都給“瞪”死了。
好吧,小巫婆說過,那招叫“識刃”。
可錢二沒有修過神識,也不懂。在他眼裡的效果,那就是一眼給“瞪”死了。
楊夕跳下巨石,抹了一把汗,結果抹了一臉血。
“想留個活口,真比全殺了還累!”
錢二仔細瞅了瞅,那血竟有八成是小巫婆自己的。密密匝匝的傷口滿身都是。
這個錢二懂一點,天雷隻能斷骨,皮膚還是軟軟的會破。
鍛皮要有足夠強的陰風。
“你手上捏的不也是活口麼?”
楊夕拎了拎手上一動不動的劉煥,呲牙咧嘴:“就這心眼子,我指望他帶路不給我拐賣嘍!要不是為了引住那幫人不跑,我早一刀捅死他了。”
楊夕話沒說完,卻見一直閉著眼睛貌似昏迷的劉煥做了一個咬舌的動作。
楊夕猛然一驚,新知許多修士舌尖精血都是可以用來攻擊的大招。想也不想抬手把人甩飛了出去。
卻見一道血箭從劉煥口中噴出,卻是衝著錢二的方向。
楊夕大喝一聲:“跑!”
錢二比楊夕想得還機靈一些,他沒跑,而是直接躺倒在地。這是躲避天雷養成的習慣,也是想著,總不能有人攻擊我腳脖子吧?
結果,他就眼睜睜的看著那道血箭,沒入了本該“看好彆死了”的人質心口。
那名人質直到死透倒地,也沒能瞑目。
他本有丟下劉煥活命的機會,畢竟他們有十幾個人,分散了跑楊夕一個人不可能追上。但是他們留下了。
然後,劉煥卻殺死了他……
楊夕也木在當場,半天沒想起來動。卻聽見身側傳來劉煥冷靜的聲音:“現在,能給你帶路的人就隻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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