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蛇這玩意它不長鼻毛。”
“幽冥鱗蛇”始終在呼吸,楊夕手中拿著【斷浪絛】隻覺周圍狂風大作。她一路匍匐前進,不敢放肆,怕刺激了這條大長蟲,再給一個噴嚏打出去,就前功儘棄了。
終於來到鼻腔儘頭,楊夕望著下麵黑乎乎的兩條岔道,估摸著一股腥味兒的是剛才進過的食道,有風吹出來的應當是氣管。兩腿兒一蹬,跳進了那氣管兒裡。
忽悠。咕咚。
楊夕落進了一個有節奏律動的腔體——“幽冥鱗蛇”的肺。
楊小驢子手持【斷浪絛】,呲出兩顆陰險的虎牙:“嘿嘿,算你肉多,在你肚子裡不能活剖了你!在這兒我還不能淹死你麼?”
手中【斷浪絛】頻頻揮舞,汩汩水浪鋪天蓋地。轉眼間,楊夕所在肺泡就灌滿了水。大蛇似乎是翻騰抽搐,還是劇烈的咳嗽,用力呼吸。
然而那進了肺臟的水,哪裡是說咳就能咳出來的?楊小驢子隨著水麵一路向上,灌滿了無數肺泡,終於在眼睛已經看見氣管的時候,靈力耗了個乾淨。
這雖然再等等,也能等那大蛇就這麼缺氧死掉,但楊夕怎麼肯等?就算她肯,外麵楚久的兩條腿也耗不起!
楊夕可不想一會兒出去看見的是一片兒被巨蛇加過工的扁平的楚久兄。
楊小驢子靈光一閃,把兜裡昆侖發的幾個“隨身包”拿出來。“哐哐哐哐哐”五塊戒子石砸下去,五個碩大“石洞”現身,楊夕注意了砸的方向,石洞都是口朝下出現的。所以就成了五口巨大的石棺。
水位終於升到氣管邊緣。
大蛇開始劇烈的嗆咳,楊小驢子本有心抓住那氣管壁上的絨毛爬將出來,奈何這蛇瀕死之時狂顛猛喘,楊夕被甩得顛來倒去,頭昏腦漲。
靈力耗空偏又使不出【幻絲訣】來飛空。隨波逐流時,被兩邊飄來的“芥子石洞”連連砸中。縱是當了十幾年熊孩子,也終於開始忿忿,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待那大蛇終於體內終於平息,楊小驢子順著氣管兩步一掙紮的爬出來,就隻剩下了半條小命。
因為體內再也沒有一絲靈力,險些就來了個臉著地。
金丹期老修士這次終於沒有慢半拍,飛起來把楊夕接住。
落回地下,老修士兩眼發直的看著剛剛還威風凜凜、橫行霸道的“幽冥鱗蛇”,口吐泡沫,卻連垂死掙紮的力氣都沒有。兩眼忽然外凸,不動了。
“這是……死了?”
楊夕一屁股坐倒地上,揉揉十根又爛掉的手指頭。“嗯,淹死了。”
老修士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逐日山向日而生,根本沒河,哪裡來的淹死?更彆說眼前這明明就是死在土地上的:“小友……你說怎麼死了?”
楊夕卻懶得跟他講,覺得講了他們也聽不懂。這些傻頭傻腦的修士,心目中殺人就那麼幾種,一劍橫過去,一個大法術放過去,要麼就是一件法寶砸過去。稍有兩個知道用毒的都不多。
“哎,我說大爺,死都死了,管那麼多乾嘛?”
金丹修士風中淩亂:大爺……大爺……大爺什麼的不都是地裡刨紅薯的那種麼?
楊小驢子流著一後腰的血,左右環顧,莫名其妙看到一堆少男少女,連帶昆侖弟子都在小心翼翼的望她。
楊小驢子渾身一抖,誰能來告訴姐,他們眼裡的小星星兒都特麼哪兒來的?這是修真界現在最流行的瞳術麼?
費好大勁才找到了佳人環繞的楚久。聲嘶力竭的大喊了一嗓子:
“說好的,賣了錢你二我八!”
圍觀眾人,當場摔倒一半!剩下的一半也紛紛覺得,還是洗洗碎了吧。偶像什麼的遠遠看看就得了,千萬不要試圖去了解她or他……
楚久此時正被一位少女照顧著,在臉上擦藥。
修真界的靈藥當真生死人、肉白骨,楚久雙眼雖仍然看不見,臉上卻已長出了新鮮嫩肉。
楚久頗有點緊張:“這條蛇能賣二十塊靈石麼?我答應還那仙子四塊的。”
此言一出,周圍人忍不住扭頭憋笑。紛紛把給他科普修真界物品的機會留給了楊夕。
誰知楊夕卻撓撓頭:“這可不知道呢,但是這麼大一隻,做成肉乾,總能吃好幾年呢!要不你送那師姐點肉乾當添頭?”
眾人於是終於忍無可忍的笑瘋了。
楊小驢子:“……”
楚久:“?”
最後還是金丹期的老前輩,好心告訴兩人,這條蛇渾身是寶。若真是舍得,切吧切吧賣了,最少也得賣個上萬的一品靈石。
楊夕&楚久兩個窮鬼:發……發財了……
這兩個土鱉窮貨,拒絕了所有幫忙清理的好意,一定要親自動手“切吧”這條“金光燦燦”的戰利品。
其速度和切割的精細程度,都堪稱風卷殘雲——明明前一刻已經累得站不起來了的——可見,靈石的力量才是真正無限的!
在老修士的強烈要求下,他為兩人各提供了一隻“乾坤袋”。並且把寶劍“夙興”送給了楊夕。
最後楊夕和楚久是這樣分配的:
煉器至寶的蛇骨,可當做常規解□□使用的蛇膽,歸了楊夕。
劇毒的毒囊和蛇牙歸了楚久。
蛇眼的罩膜一人一個。
堪比玄鐵的蛇鱗和放淨了血的蛇肉,按照二八分成。
楊夕其實是十分可惜那些腐蝕性不錯的蛇血的。
但是金丹老修士告訴她,這蛇血見了天日,不一會兒就無效了。不然那肉也不能吃。
除此之外,楊夕和楚久因為過於小氣,還獲得了意外收獲。所有人都勸他們,那些拉拉雜雜的內臟就不要當肉收了。
這兩個真真窮鬼都在昆侖山上試過吃不起飯的窘境,堅決的一個個剖開。
結果,在幽冥鱗蛇的胃袋裡,居然發現了近百件廢棄的法寶。
楊夕和楚久兩眼放光,雖然是廢棄,可是那胃液都沒融掉的東西,那一定有好材料不是麼?
二人高高興興的二八分掉了。
期間楊夕招出“芥子石洞”,換掉了身上的爛衣服。覺得有點領悟,“昆侖隨身包”裡內容的重要性。並下定決心,回去好好研究下那顆“儲靈石”。
楚久則收下了金丹老修士贈與的一件法袍。因楚久是凡人,所以那法袍沒什麼彆的功用,就是穿在身上可以隨心意變換款式。楚久苦思冥想之後,理所當然的又讓這衣服變成了一套黑色勁裝。
真是無趣的男人。
待一切搞定,時間已經是第二日的中午。之前跑散的昆侖準弟子也大多回來了。金丹老修士見久等昆侖的長輩,也不見回來。於是帶著少男少女們告辭,並稱自己是“詭穀”門下,楊夕二人以後若需要煉製法器丹藥,可去詭穀找他。
楊、楚兩個蠢貨全不知“詭穀”是“丹”“器”兩屆何等的巨擘,隻是客客氣氣的把老修士當麻煩給送走了。
老“麻煩”走後,楊夕轉過身來,一臉笑意直接就凝成了冰霜。連個過度都沒有。一步一步往他們最開始的樹林走過去。
譚文靖兩手握著“夜行”站在楊夕的必經之路上,這無賴極其不要臉笑:“道友,剛才你我之間的決鬥似乎尚未結束。我見道友剛才繁忙,便沒敢打擾,現在道友閒了,我們繼續如何?”
所謂趁人之危,趁火打劫。
整個兒澡盆洗半個鼻子,這人好大一張臉,真真長見識。
可楊夕卻是看都沒看他一眼,徑自饒了過去。停在樹林中間的那一小塊空地上——正是査百蓮剛剛放出【避世鐘】的地方。
譚文靖還不死心,跟上來涎皮:“道友,不若就以‘夜行’為賭怎樣?道友若贏了,我便把它還給你……”
話沒說完,不妨楊夕突然轉頭,左眼離火眸旋轉到極致,舌綻春雷般喝了一聲:“滾!”
譚文靖隻覺頭腦一痛,登登倒退兩步,連“夜行”也掉在地上。再去看楊夕,左眼冰藍火焰,半邊臉上都是詭異的黑火圖騰,翻騰跳躍,蜿蜒蔓爬,隻似活生生的一隻惡鬼,又似傳說中地獄裡的魔神。
情不自禁的“啊——!”了一聲。
隻見那魔神緩緩的轉回頭去,伸出一隻手,搭上那看不見的鐘罩,輕輕的說:“仇陌,你在裡麵吧?”
許久,才仿佛從天邊回應了一聲少年的歎息:“……驢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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