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劍邢銘,青鋒說過他是昆侖下一代的掌門。因掌門之爭叛出昆侖的白允浪,竟然和他也有這麼好的交情。
那邊劍修們還在絮叨個不停:“大師兄,你不曉得,你不在的時候掌門脾氣越來越差了,每天招三頓飯的頻率罵我啊,下輩子投胎好想去做豬啊!”
“大師伯,你不在的時候,沒人管得住你師父,大長老他又開始拿我們試藥了!上次我在床上活活躺了七個月,看起來才不那麼綠了!你看,現在看起來還是個青色兒的!”
“師父你彆聽他瞎說,他臉青是讓小師弟揍得!躺了七個月是因為偷看青瑤師叔洗澡,鼻血流多了……”
楊夕對他們這種撒嬌耍賴,覺得很羨慕。
雖然聽起來,好像昆侖沒有一個正常人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邢銘才終於出聲:“行了,你們這幫兔崽子,都在叨叨些什麼,想把來拜師的孩子都嚇跑了麼?”
少年們:QAQ……我們已經嚇得不敢跑了……
劍修們這才紛紛摸著眼淚鼻涕,從白允浪身上下來。“大師兄,跟我們回門裡坐坐吧。掌門人和大長老都很想你。”
白允浪輕輕搖頭,掏出一條皺巴巴的手帕,給身邊一個劍修擦鼻涕。
“師伯,其實您不用那麼守當初那個誓的,那種東西,大夥兒都不在乎。您這些年人雖不在昆侖,還不是為咱昆侖把心都操碎。”
白允浪輕柔的道:“誓言不是發給彆人的,是發給自己的。”說完巴拉過身後幾個少男少女,抬起頭對邢銘道:“這些都是好孩子,他們的父母信任昆侖,才把他們交給我,我現在把他們帶到你麵前。你……你還是虐得輕點……”
邢銘這一次卻沒有順從,而是道:“師兄,昆侖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不合適的,就不能留下。他們現在若是吃不起苦,丟不起臉麵。將來吃的就是虧,丟的就是命。”
白允浪歎了一聲,沒有說話。
他巴拉過來的一個孩子卻突然大聲喊起來:“楊夕——你沒死?”
楊夕從地上爬起來,抬頭一看:“十九小姐?”
程十九這個虎超超的小妞,黑著一張臉,越眾而出,蹭蹭蹭幾步越過抱成一團的劍修們,站到楊夕麵前,一拳搗在臉上。“你個混蛋!”
楊夕沒反應過來,一個不慎被她打倒在地。隨即又跳起來打回去,她沒有程十九力氣大,所以打起來連掐帶撓:“你個王八蛋!我舍身救你,你居然打我!”
後來,楊夕畢竟不能直接出殺招秒了程十九,拳腳功夫又完全不是對手,被程十九追得滿場跑:“你你你,你狗咬呂洞賓!”
程十九腳下的速度,則照楊夕不是慢了一點兩點,一邊氣喘籲籲的追,一邊狂吼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我以為你死了!我好幾次差點自己跑回去找你!你跳船去殺人不能跟我解釋一句嗎!還有你跳船之前笑什麼?笑什麼?有你那麼笑的跟訣彆似的嗎?”
邢銘負手而立,看著兩個狗蹦的一樣的丫頭,淡淡道:“不錯,有昆侖風範。”
當天,邢銘和一眾劍修帶走了大多數的少年少女。
卻也留下話說,想入昆侖,還有一場極嚴苛的考試。最後能留下的,不會超過十分之一。
白允浪決定留在“洗劍池”的客棧裡。等到考試完畢,他要親自把落選的孩子們送回去。
因為考試還有些日子才開始,一些對“洗劍池”好奇的孩子們也紛紛留了下來,想要玩一玩,逛一逛。
楊夕也留下了,跟著白允浪進了“洗劍池”最破的一家小客棧。(師父太窮什麼的,實在是太討厭了。)
湊巧的是,程家幾個小主子全都留了下來。程十四、程十六和二十一這三個沒心沒肺的,是為了逛街。程十九是一定要楊夕給她講,最後怎麼滅了那個刀疤男,又是怎麼自己跑來昆侖的——真是個愛冒險的姑娘。
倒是程十三讓人十分意外,程十三向來心思狡猾,一心往上爬。若是平常,他早就去巴結那些昆侖劍修了才對。
楊夕跳過了程家的故事不說,隻同程十九講了兩次“大戰疤臉男”的故事,又告訴她,鄧遠之也到了昆侖。
程十九表示,丟下主子跑掉的劍仆不是好劍仆,她一定要狠狠教訓鄧遠之一頓。楊夕表示:乾得好!不用給我麵子,不要大意的蹂躪他吧!
好容易打發掉了程十九,楊夕終於騰出空來,敲響了白允浪的房門。
“誰呀,等一下,我把外衣披上。”
楊夕卻等不及那麼多,推門而入,把房門在身後牢牢關好。
白允浪見楊夕進來,老臉一紅:“你這丫頭,怎麼老往男人屋裡鑽呢?”
他此時隻穿了單薄的中衣,看起來倒比穿著長衫精壯了不少。隻是那質地輕軟華貴的中衣,與他沒來及披上的破舊外袍,十分的不搭調。
楊夕涉世不深,沒有想那麼多。一顆黑黝黝的眼珠子盯著白允浪:“先生,程家被人滅門了。”
“什麼?”白允浪手上的衣服,輕飄飄落在地上。一副晴天霹靂的表情:“你說,程家怎麼了?”
這反應比楊夕想象的還大了不少。楊夕在程家生活了八年,對此雖也心中傷感,竟還及不上這如遭雷擊的模樣。
她開口道:“我那天從船上跳下去,解決了那些亡客,就回去程家殺程忠了。我到仙來鎮的時候,程家已經被人滅門了。”
楊夕從沒見過白允浪那樣魂飛天外的表情,隻見他顫抖著道:“阿城他……也死了?”
楊夕腦子裡麵轉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阿城”是誰。同時,心裡邊兒“啊”了一聲。覺得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楊夕道:“我覺著……家主可能沒死。程家所有靈根的人,死後都剩了一捧沙子。程玉樓就是在我眼前化成沙子的。但是我見到了家主的一隻胳膊,肉的。不過……他是築基期的修士,其他死掉的都是練氣期,也可能不太一樣。”
白允浪彎下腰去,從地上撿起外袍開始穿。“能知道是誰乾的嗎?”
語調聽起來平靜了不少,怎麼也扣不上扣子的雙手,卻出賣了他。
楊夕垂了眼皮,走上前去幫白先生扣扣子。
白允浪苦笑一聲,順從的彎下腰來讓楊夕幫忙。此時此刻,他無比慶幸眼前的小丫頭是個膽大包天,又頑固執拗的小混蛋。
如果換了個嚇破膽的普通孩子,隻怕程家化成了一片廢墟,程思成化成了一把枯骨,他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更彆提像現在這樣,從一個目擊的孩子口裡問點有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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