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2 / 2)

“那麼一條鮮活的生命一眨眼就沒了,就是被你這個災星害的。小子,你可要牢牢記住這一天啊,千萬不要忘記有個女孩子因你死了。”

少年眼中滿是痛苦與悲戚,神色近乎瘋狂,落拳又狠又快。被打得臉上浮腫的中年男人還在笑著,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就是這樣,他想。燃燒掉心底所有的憤怒,而後把他弄死。這是他給自己設定的結局,死在沈望的手裡。

這樣他就可以去見自己早在天國的妻子與孩子,而那個女人的兒子終將成為一個遭人唾棄的殺人犯,在死前都會活在痛苦與愧疚之中,一如他過的這麼些年。

曾經他也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妻子賢惠、孩子可愛。可這一切都被沈望那個當警察的母親毀了。他那會兒被人引誘染上了毒癮,吸毒的同時迫不得已走上販毒的道路。

由於數量少,他總是抱著僥幸心理,覺得不會被發現。有兩次險些被抓住後,他痛定思痛,打算乾完最後一票就不做了。然而就是這最後一票被查了,盯了這個案子好一段時間的就是沈望的母親。

突然上門來的檢查令他慌了神,他便偷摸地發短信,讓走到樓梯口的妻子帶著放在車裡的毒品趕緊離開。不想被警察發現了,那個女人開著車追了一路。

販賣的毒品是找到了,可他的妻子與當時僅有兩歲的孩子卻死在了車禍之中。由於太過慌張,再加之後麵的警車追得緊,他妻子開的小車在拐彎處撞上了一輛大貨車,來不及送到醫院便當場死亡。

一夕之間家破人亡,他怎麼能夠接受呢?悔恨間恨毒了警察,尤其是當初偵辦這個案子的警察,也就是沈望的母親。若不是她追得那麼緊,他妻子何至於會心神不寧到出了車禍?

淤積在心裡的悲痛急需要一個宣泄口,他便將悲劇發生的緣由怪在了沈望母親身上,想要蓄意報複。在被抓送回警局的路上,他掙脫了警察的束縛逃了出去。

在將近半個月的跟蹤之下,他摸清了那個女警察的住址、家裡人的作息時間。尋了個對方丈夫不在家的日子闖了進去,他用迷藥把人迷暈了後,取了廚房的菜刀比著脖子割了喉,再將斷了氣的女人一刀一刀分屍。

做了案他就匆忙逃離了現場,連夜買票離開了那個地方,躲進了一個交通閉塞、經濟極度落後的小山村,在那裡一藏就是十幾年。曾經擔心過警察會不會找到那裡,安穩一段時間後他便放了心。

一直沒有放下心中的仇恨,得知自己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了,他又想起了逝去的妻兒,決定最後再瘋一把。於是他輾轉找到了那個女人的丈夫,設計其出車禍身亡。

那個女人的兒子他當然也不會放過。若就這麼讓那小子死了,未免太無趣。想了好久他才有了現在這個計劃,殺了那個少年在意的人,再刺激對方弄死自己。如此一來,那個小子就得蹲監獄去了,還是帶著無儘的痛楚。

心理上的創傷才是最難愈合的,不管那個女人的兒子最後是否會被判死刑,他深信經此一遭,對方的未來差不多也被毀了。至於他自己,反正沒多久也要死的,不過是提前了幾天。

其實他有點後悔當初那麼痛快地就殺了那個女人。應該留著那個女人的,讓她親眼看著自己的丈夫與兒子死在他的手中。可惜現在後悔也晚了,隻好把一切報應在她兒子身上,算是父母債子女償吧。

嘗到了口中的甜腥味,中年男人麵上的笑容擴大,嘴角流淌著血沫。腦袋昏昏漲漲的,他感覺自己可能離死不遠了,嘴唇一張一合,添了最後一把火:“你不想殺了我報仇嗎?為你父母,還有那個沉眠在河裡的女孩兒。她長得可真漂亮,要不是時間來不及,我本是想嘗嘗味道再殺了她的。”

黑沉的眼眸中痛苦與悲愴已經消失,麵上隻殘留下無邊無際的麻木。沈望冷峻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看著中年男人的姿態像是在瞧著一件死物,捏了掉在一邊的尖刀攥緊在手中,他毫無情緒波動地喃喃:“你該死。”

少年的眸色幾經變換,仿若一個失了靈魂的木偶人,一直念叨著這句話。被攥緊的刀直直落下,泛著冷光的刀尖眼看就要插進中年男人的心臟。

“沈望!”

微小的聲音透過冷風灌到耳邊,在最後一刻,沈望停了手,鋒利的刀尖堪堪刺進男人的衣服。再往下一寸,就會割破皮肉。

神情空白了一瞬,少年握著尖刀的手猛地顫抖起來,他倏的抬了頭,側著臉向鐵門外麵望去。女孩兒渾身都濕透了,走一步褲管都還在往下滴著水,臉上十分蒼白,正顛顛地往他這個方向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喘著粗氣:“不要,沈望。”

說是有人找,葉渺沒有懷疑其中有詐,直接就過去了。然而在學校角落邊被人捂住口鼻昏過去之前,她才暗道不好。

腦袋一直昏沉,四肢也無力,眼皮重得仿佛粘了膠水,怎麼都睜不開。不知是藥量不足,還是葉渺的體質特殊,她的意識沒有完全喪失。感覺到有人把自己搬上了車子,路上有些顛簸。

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但她沒有辦法接聽。一路上靜得可怕,她聽著綁了自己的男人碎碎念,依稀清楚了對方是衝著沈望來的。她焦急萬分,想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

然而不待恢複些許力氣,她就被扔到了河裡。冰涼刺骨的河水灌入口鼻,葉渺頓時就清醒了,在身子往下沉時,綿軟的手臂胡亂撲騰。河水有些湍急,她被卷了好一段距離才勉強扒到岸邊,吃力地爬了起來。

手機不曉得是掉在了河裡,還是落在了那個車子上,她爬上岸後被寒風凍得瑟瑟發抖,沒辦法立刻聯係人,隻得邁開沉重的步子找著出路。

不知走了多久,入眼的是一個破舊的工廠,她總算對眼前這個沒什麼人煙的地方有了點印象。這個廢舊工廠她之前來過,就是趙越與三中那個張躍平打架的地點。

葉渺實在太冷了,她抖著身子回憶回去的路,剛擇了正確的方向想走,便聽鐵門那邊嘎吱作響,把她嚇了一跳,這才小心翼翼地湊近眯了眼睛細看。

幸虧她靠近看了,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沒有彆的念頭,葉渺被少年舉著刀的姿勢嚇得心臟驟停,下意識就喊出了聲。見少年停了手,她一顆心仍然是七上八下的,忽地睜大眼大喊:“小心啊!”

那個中年男人在沈望分神的間隙一下子暴起用頭撞開了他,趁機奪過他手中的尖刀想反撲。兩人滾在了一起,乾涸的地麵見了紅,不知道是誰的血。

見到葉渺沒死,中年男人勝利者般的大笑就卡在了喉嚨中,神色瞬間變得狠厲。計劃出了偏差,他忽然又不甘心就這麼死了,非得拉上沈望還有葉渺陪葬,一雙渾濁的眼睛瞪得很大,由於太過用力脖頸間的青筋爆了出來:“去死!統統去死!”

被摁在地麵動彈不得,那把尖刀插進了距離沈望脖子不過一兩厘米的地裡,中年男人用力想把刀往旁邊傾斜,順勢割破少年的喉嚨。刀鋒越壓越近,被掐著脖子的沈望因缺氧臉上紅了一片,掙紮間手上抓到了一塊板磚似的東西。

正要往對方頭上砸,麵色猙獰的中年男人驀地瞪著眼睛倒了下來,身後是拿著一根木棍、神色慌張的葉渺。

見男人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葉渺害怕得嘴唇都在抖,手中緊握的木棍啪嗒掉了下去,她張了張嘴,神情迷茫又慌亂:“他、他死了嗎?”

“沒有。”沈望乾咳了幾聲,探了探中年男人的鼻息,撐著手臂站起來:“隻是暈了。”

見葉渺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麵前,沈望有很多話想說,囁嚅了下唇,一時間又不知從何說起。上前握了女孩兒冰涼的雙手,安撫道:“彆怕。”

不等他們打電話報警,烏拉烏拉的警車就開了過來,是偵辦這幾起案件的警察。那個中年男人被帶上了警車,麵臨的將會是最嚴厲的法律懲戒。

而凍得瑟瑟發抖的葉渺在警察來到後,心裡一鬆沒了意識,被身旁眼疾手快的沈望撈在懷裡抱著,連被警車順道載到醫院的路上都沒有鬆開。

葉渺是吸了迷藥,藥力還沒有散儘,加上穿著濕冷的衣服走了那麼久,以致於送到醫院就發起了高燒。說起傷勢,沈望要更嚴重些,脖子上被劃了一道,手臂也被劃傷了,幸虧止血及時,不然還是有危險的。

在通知家長辦理住院手續後,兩人就住進了醫院同一間病房,床都是挨著的。發生了這事,葉父睡覺都心驚膽戰的,直接跟公司請了兩三個月的假期,想等家裡的孩子高考完再回去上班。

知道葉渺與沈望請了病假,並且還住進了醫院,在籃球聯賽中得了優勝趙越都開心不起來,一放學就直奔醫院,還拎了幾大袋子的補品:“這是人參、鹿茸,這是極品燕窩,還有些蟲草什麼的。”

將袋子往櫃子裡塞了塞,趙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撐著下巴困惑地問:“你們到底做什麼去了?好家夥,把自己搞成這樣?”

警方並沒有將葉渺與沈望的信息暴露出來,因而少有人知道他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葉渺的高燒已經退了,背靠在枕頭上坐起身,凝了一下身側少年的側臉,搖頭道:“這是秘密,不告訴你。”

搓了搓手臂上冒起的雞皮疙瘩,趙越忍住了沒翻白眼,感覺自己沒吃晚飯就已經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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