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不覺得,今晚的我們做什麼都可以被原諒嗎?
你放下你的優雅,我放下我的端莊,所謂夫妻就是要有這樣互通衷腸的時刻,哪怕再汙濁的對方也能夠接受。
悠陽啊,已經愛上您了。”
煌武院悠陽告白道,什麼狡猾的事情,她一點也不想去糾結,如果不在這一刻表達清楚,就再也沒有機會,這是他與她距離最近的時刻。這都把握不住,未來更加不可能了。
對所有外人說,這隻是她的謀略,但隻有她自己才明白,她遇到了真愛。
“我是不會客氣的,哪怕你求饒也不行,你這樣做可是把洪水猛獸給放了出來。”
黛冬寒咬緊牙關,這家夥是真的放下了所有的高雅,傲氣更是全無。
“妾身不也是欲壑難填嗎?”
煌武院悠陽呢喃的說道,她已經開始醉了,他的氣息漸漸濃烈,她做到了呢,就算崇宰恭子也沒有辦法讓他放下一切的枷鎖吧。
*
篁家宅邸。
哭紅眼睛的篁唯依與唯一的親人崇宰恭子抱在一起,試圖安睡過去,至少在今晚,她不想一個人孤獨的入睡.
BETA在登陸橫濱之後,她在東京技術開發局中擔任要職的父親與諸多同事,一同駕駛著戰術機參與了戰鬥,隨著東京的陷落,他們也徹底死在了前線上,而在東京中的母親篁栴納與奶媽等人也全部死在了BETA的蹂躪下。
如今,篁家僅剩下了她一個人,被迫成為了篁家家主的她,在成為了衛士之後,還要接受更多的職責,承受喪失家人的悲痛,強忍著淚水接受所有的重擔,這對於她來說,過於痛苦了。
如果沒有表姐崇宰恭子在身邊,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度過今晚,也許會脆弱到想要自決,去和家人們團聚吧。
然而,殘酷的是,身為篁家的家主,她根本沒有那個權利,她隻有戰死的選擇,否則就是給篁家的曆代先祖抹灰,背負不忠不孝,哪怕去到了黃泉,也會被父母咒罵……
“……恭子大人為什麼可以這樣堅強啊,崇宰家也受到了慘重的打擊,您心愛的男子也被奪走了,還用了那種方式,哪怕她是將軍大人,我也不會原諒奪走您心愛之人的她……”
篁唯依緊抱著崇宰恭子,想要睡卻根本睡不下去。
“沒有想到唯依在我的事情上這般堅決啊,以前的你根本不會質疑五攝家的決議的。
小傻瓜,你不懂,殿下也是有諸多考慮的,他並不是屬於我們,而是屬於全世界與全人類的英雄,想要留住他僅憑個人的愛怎麼可能做得到。
我也讓他失望過的,如果我成為將軍,也一樣會這麼做,隻是我沒有殿下的覺悟。
殿下啊,也是喜歡他的,我明白的,隻有我懂得殿下的心意,所以你想,如果是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心愛之人使用了這種不光彩的手段,不就永遠得不到原諒了嗎,哪怕他再有度量,也會如鯁在喉的記一輩子。
一麵忍受著被所愛之人的憎惡,一麵忍受著像我們這些人的猜忌,同時還要肩負起國民的希望,她出賣了可以出賣的一切,哪怕這個世界得到了救贖,在她的人生最後,也會遺恨而終……”
崇宰恭子流著熱淚,試圖化解表妹的誤會,然而她卻無法化解自己心中的苦澀。
“恭子大人不也是一樣的嗎?她就算用了不光彩的手段,現在也一定很幸福吧。
恭子大人才是最痛苦的那個,永遠也沒有機會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了,就因為是將軍,所以可以……”
篁唯依悲憤地說著說著,在感受到了來自於崇宰恭子的熱淚後,變得啞口無言了,她繼續說下去隻會讓她更加受傷。
表姐一直在試圖挽回她對將軍的意見,自己卻是做不到,然而因為她們出身武士門第,必須遵守行內規範,所以,想要去憎惡也不能夠憎惡的,甚至要全心全意的輔助煌武院。
“……至少……我還可以和他並肩作戰……唯依,這場事件中根本沒有獲益的一方,所有人都在承受著傷害。
最痛苦的要數冬寒了,他所背負的更加沉重,如果我在這時候耍小家子氣幽怨腹誹,隻會拖累到他,讓他更加難受。
你不知道,在奪回防線戰鬥的最後,他從駕駛艙中走出來的表情,明明京都防衛已經勝利,結果卻迎來新的挑戰,東京陷落標誌著BETA出現了特殊的變異。
以拯救人類的世界為夙願的他,忍受了悠陽施加給他的任性,忍受了一切,結果卻收獲了更為殘酷的現實,即便再堅韌的人也會絕望,然而想要絕望的他卻不能夠絕望。
那一刻,看著他在絕望中拚命奪取希望的表情,我就沒有任何不滿了,我隻想守護他,我心愛的男人那麼痛苦的負重前行,我還有什麼資格再拖累他呢?”
崇宰恭子放聲痛哭著,在這片空曠無人的院落,鬼姬也可以放下所有的優雅與從容了。
“可是,痛苦的事情,傷心的事情是不會消失的,正因為沒有受益者,大家都受到了傷害,所以恭子大人才無法憎惡報複任何人,必須承受著這份痛苦戰鬥下去……”
篁唯依這才明白,不僅僅是她,這個夜晚所有人都在失聲痛哭。
也許煌武院悠陽與黛冬寒正迎接著他們的新婚之夜,但絕對不是他們想象中的浪漫,他們也會和她們一樣放棄矜持與從容,毫無優雅的,像野獸一般的釋放著自己,真正的浪漫是那種凝視著對方就覺得非常美好的事情啊。
“所以,我們一定要戰勝BETA,一定要讓這個世界迎來美好,否則我們的犧牲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唯依,哭吧,像嬰兒一樣嚎啕大哭吧,不用強迫自己哽咽著,但隻限於這一晚。
我們不能夠奢望由誰來給我們幸福與美好,我們必須親手開辟屬於我們的未來,你的父母,佑唯大人與栴納大人,也會原諒你今晚的軟弱,淚水就是為這個時候而存在的,想要傷心的時候就要流淚,想要高興的時候就大笑,如果我們連這份能力也失去了,就不是人類了。
正因為我們比任何生物的淚水更多,才能夠證明我們是人類,但是,除了淚水,我們在勇氣上也是所有生物中最強的!
唯依,你不是無家可歸,孤獨的一人,你還有我,還有冬寒,還有你的朋友,所有的人類都是你的家人,而地球是我們的家園,明白嗎,將狹隘的目光放遠吧。
從明天起,讓我們與所有人類同胞一起並肩作戰,我們絕對不會輸給BETA的!”
崇宰恭子努力開導著表妹,她從他那裡接收的希望,再傳遞給她,像這樣,人類的文明是以薪火相傳的方式開辟的,從古到今,從未斷絕!
“嗯……恭子大人……嗚哇啊啊啊啊……”
終於,篁唯依可以放聲痛哭了,如果沒有表姐在身邊的話,她可能真的無法走出這個陰影吧,是啊,他們人類承受了這麼多痛苦的事情,必須迎來勝利的那一天,才能夠救贖自己,才能夠寬慰倒下的逝者們的英靈。
人類,仍然有著希望,隻要還有人活著。
……
這個夜晚的京都,是在浪漫婚禮的襯托下度過的,所有人都在流淚,然而那些成長與堅強的淚水,活著的人,相互舔舐傷痛的人們,始終相信,再大的絕望也不會阻止人們對美好未來的期盼。
不僅僅是京都,全世界受到BETA蹂躪的地區,所有在絕望中勉強度日的人們,在看到這場婚禮後,才回想起了他們為何而戰,他們正是在為了幸福與美好而戰啊。
終有一日,人們可以在沒有BETA的世界上舉辦屬於他們的婚禮。
這就是煌武院悠陽想要傳遞出去的,哪怕是在這樣絕望的世界,也不能夠忘卻幸福的味道,時刻明白人類到底是在為了什麼而戰。
她犧牲了自己,犧牲了所愛之人,犧牲了那些追隨她的人,犧牲很多很多,就是在要BETA肆虐的大地上傳達幸福的天籟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