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牛犇幾個小子,愣愣地看著李二和這些‘大人’們出醜樣子:“咦,這就完事啦?我還以為,你們會打一架,真可惜!”
牛犇在旁悶聲道了句,然後低頭又沉浸在小人書的世界之中。
陸亦冬、陸亦勇小哥倆也是一樣,對‘大人’們的虛偽表現,很有些不屑,眼見沒了熱鬨可看,也都重新埋頭看小人書去了。
劉玉蓮在屋門口逗留了片刻,眼見大兒子遊刃有餘化解了一場虛驚,愣怔著呆看了大兒子片刻,聽到屋內女兒在擼鼻涕的聲音,趕緊轉身回了屋,安撫女兒情緒去了。
內屋炕頭上。
手抓搪瓷水杯作勢怒摔狀的陸鐵柱,慢慢放鬆下來,很費力側身將搪瓷水杯放回炕頭邊,跟著卻抓起了大兒子給買回來的羊群過濾嘴香煙,抽出一支,叼在嘴裡,又摸索著火柴點著。
滋~~~
他美美地狠吸了一口:軒兒長大了……
院子裡氣氛緩和下來,李二和這幫人求財心切,跟陸亦軒這裡東拉西扯了一會兒家常之後,話題終於又繞回到這個如何進城售賣山柿上麵。
沒人知道,陸亦軒心裡究竟打著什麼主意。
尤其是二弟陸亦冬,看似在埋頭看小人書,實際上,耳朵一直在留心大哥跟李二和這些人的談話內容。
眼瞅著大哥真要將最後的底牌也無償共享出來,陸亦冬真急眼了。
“哥……”陸亦冬在旁使勁乾咳著,臉都憋紅了。
“哥,你和冬子,冒那麼大風險趟出的路子,憑啥彆人來隨便一張口,咱就要這麼輕易告訴他們。另外,你現在說了,未必也能落下彆人一個好來,萬一他們自己將來出了事,被揪了‘走資’尾巴,卻把責任,推脫在你和冬子身上怎麼辦。”陸亦雪從裡屋走了出來。
這丫頭,繃著一張俏臉兒,目光很是不善盯著李二和這些人,盯得這幫‘能人’,一個個騷眉耷眼,底氣明顯不足啊。
卻也是,這年頭做生意,可不就是腦袋先彆在褲腰帶裡。
實在話,李二和這波能人們,眼下畢竟還沒曆練到上輩子八十年代那水平,今天來探陸亦軒口風,也不外乎是存了撞大運心思,想抓著陸亦軒白天擱過話的由頭,白撿便宜來了。
陸亦軒忍不住要暗為大妹豎一根大拇指。
正愁不好收套,大妹這番話,無疑可是給了他再適合不過的由頭。
李二和這幫‘能人’,實際上可都是他白天故意放消息出來,釣上門來的一條條發財魚。
進縣城售賣山柿這生意,打從一開始,他就壓根沒打算做多麼長久。
一來,這生意,實在沒什麼運作難度,隻要人不傻不呆,膽子夠大,拿了好東西進城販賣而矣,能有多難學會。
二來,還是那句話,法不責眾。
1977年,是個很微妙的一年,很多事情,國家高層都在積極尋找突破口,偏偏十年特殊時期形成的巨大社會慣性使然,國人仍心弦高懸,哪兒又那麼容易,出現這樣的突破契機。
上輩子印象中,最終的改革破冰口,有那麼兩起事件。
一次是,小崗村農民私下簽血書,分田地包產到戶;
一次則是,慧省另一位傻大膽的傻子瓜子創始人,偷摸著雇工做小買賣,整天街麵上被趕來抓去,百折不撓,幾年過去,最後反而是被樹為改開個體戶典型。
這麼兩起曆史性試點事件,最終卻成為,推動改革風雨四十年曆程的催化劑。
陸亦軒沒太大野心,卻也很想在這樣的曆史轉折點上,參與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