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被世界遺忘的人們(2 / 2)

許多夫婦都在集體企業裡工作都下崗了,有的下崗後還可以領到100多元的下崗津貼,而有的單位破產了,一分錢也領不到。這樣家庭也沒有任何積蓄。有的人身體本來就不好,現在生活這麼艱難,心情壓抑,更是連連生病,又沒有錢去醫院看病,隻能硬撐著,身體越來越壞。每天傍晚都會有許多人戴著口罩拎著一隻籃子到農貿市場去,揀一些彆人不要的大白菜幫子,或以極便宜的價格,從急於回家的菜農手裡買一些幾乎沒人肯買,被挑剩下的菜,積攢著家裡孩子下學期的學費。他們年少時就被迫下放農村,乾農活累了10幾年,經常還沒的吃,男知青還可以去偷東西吃。女知青為了填飽肚子,不得不向大隊借糧,受儘了農村某些乾部的欺負。好不容易回了城,又在工廠裡三班倒,苦乾了10幾年。現在身體累垮了,渾身都是病,到頭來卻連吃飯的錢也不給了。他(她)們除了能做生產線上的普工又什麼也不會,這個年齡改行,到哪裡能找到工作?活下去隻是家庭的一個負擔,許多人想到了死。下崗工就算再過幾個月重新找到一份工作,也就是200多元,還要自己去交保險,許多家依舊難過得很,累了大半輩子,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也沒有任何財產,馬上要實行房改了,哪有錢買房子?難道流落街頭嗎?還有什麼希望?還有什麼奔頭?還有什麼好說的?

許許多多境遇相似的下崗工人家庭,找工作的辛酸苦辣屈辱無奈,這個社會如此殘酷,這個世界如此淒涼。

曾經有這樣夫妻都下崗的一家人,幾天不開門,鄰居好奇怪,議論紛紛,最後居委會強行撬開了門,進去看到,一家人都死了。下崗工人一手緊緊地抱住住妻子,一手緊緊地抱住女兒。後來法醫鑒定三人都是吃老鼠藥中毒身亡,肉湯裡殘餘著大量老鼠藥,最後調查結論是:下崗工人不忍妻子女兒窮困,走投無路,全家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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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哥哥嫂子的交流話題雖然有些沉重,但是這個世界上不就是這樣嗎?哪裡會有那麼多的可以任性的、享受的休閒時光?不謀長遠者何以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可某一域。國家如此,人生道路又何嘗不是如此。總是活在過去的成績上,那是一種非常危險的狀態,因為這是一個曆史所罕見的大變革時代,經驗總是要被證明是落後的時代。所以後世提出的與時俱進的觀念還是很有道理的。

趙宏希望哥哥能夠避開15年之後的下崗,不要成為政策性關閉了企業的犧牲者。彆看他現在說的輕鬆,那是因為他還很年輕,真的到了四十大幾歲下崗的時候,他就會發現曾經許多可以輕易放棄的機會,都會毫不客氣拒絕他,原因僅僅隻是年齡。

記的哥哥曾經調侃,夏天的時候不用擔心蚊子,而是蚊子應該怕他,蚊子咬了他沒有感覺,蚊子卻中毒死了。因為哥哥在長期有毒的環境裡工作,其實身體裡已經有了不少的毒素積累了。

如果可以還是儘快離開這個企業吧,即使隻是為了健康。

媽媽也講了她回來時候的一件事,一個看著剛剛上了初中的男孩子,一直都在幫著她的媽媽招攬擦皮鞋生意,時不時也幫忙上前乾活,一直都是微笑著,偶爾有人問起,他也會講講他家的故事,父母親都下崗了,而父親在外打工,因為勞累過度在回到家中後突然去世了,有一個姐姐正在上大學,還有兩年才能畢業。一直沒有出來打過工的母親實在沒有辦法,才同意了他在初中即將畢業的時候就開始討生活,畢竟現在規定初中畢業還要有一年所謂的待業學習一年的規定,但是他和他的家庭已經沒有辦法繼續等待了。

小夥子非常的樂觀,一直招呼著生意,而他的母親一直都是麵帶笑容的一邊乾活一邊看著孩子,滿滿的都是愛。

大家慢慢的恢複了過來,從新快樂了起來。畢竟哥哥下崗還是要很久以後的事情,隻要他願意,其實還是有很長時間可以選擇,趙宏也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二月初的時候,趙宏接到了m國的越洋電話,是蕭婉婷母親的電話,告訴他蕭婉婷為他生下來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因為不足月目前還是留在醫院,但是差的不多,比較健康。蕭婉婷目前正在修養,畢竟兩個孩子的出生對大人的影響還是挺大的。

趙宏興奮異常,隻是暫時沒有說出來與家人分享。因為擔心父母有什麼過激的反應。畢竟m國不是想去就可以去的,第一手續不好辦理,而且費用也是不低,目前一趟往返機票就需要大約兩萬人民幣,何況還有其他的呢。

不過還是給移民中介打了個電話,趙宏了解一下自己投資辦綠卡的事情進展如何。趙宏也是希望儘快去探望孩子,孩子們才是趙宏認為最可以信賴的人。愛情可以變質,父子血緣相連的關係永遠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生活還要繼續,希望已經誕生。如果不能抓住重生的機會,趙宏也不過是千千萬萬下崗職工中的一員,過著幸苦而貧寒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