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羽柴尋說道,“我還是自己過去吧。”
說完,羽柴尋就離開了,這隻是一個小插曲,手下自然也沒有太在意,因此他也沒有注意到,他旁邊的桑格利亞在一瞬間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因為住院,羽柴尋已經很久沒有和桑格利亞聯絡過了,桑格利亞也沒有意見,畢竟對方現在一直被盯著,想找到機會交流實在太難了,而且短時間內羽柴尋確實也沒有需要桑格利亞做的事。
但羽柴尋現在來找他,顯然是有新的安排了。
桑格利亞接過手下遞過來的木倉,等到今天的試木倉結束,他才不動聲色地把手下支開,然後在基地繞了一圈,最後才來到三層的資料室。
羽柴尋正靠在櫃子邊隨意地翻看文件。
其中大部分都是他辦公室積壓的審核文件,在組織的其他人眼裡,羽柴尋自從出院之後就一直在辦公室裡沒日沒夜地處理文件,當然,這個說法也不算全錯,他確實已經處理掉了不少文件,隻不過中途還順便去地下競技場度了個假。
“這段時間基地有什麼異常嗎?”
桑格利亞近期沒有任務,因此一直待在基地裡處理一些瑣事,他想了想說道:“這邊基本沒什麼問題,但是前段時間……孤兒院那邊倒是有個奇怪的消息。”
提到孤兒院這幾個字的時候,桑格利亞下意識抬眼看了羽柴尋一眼,他其實並不清楚羽柴尋和那家孤兒院具體有什麼淵源,事實上組織裡知道羽柴尋真正出身的人就很少,但羽柴尋一直對那家孤兒院非常上心,這點桑格利亞還是能感受得到的。
儘管在桑格利亞的印象裡,羽柴尋甚至從來沒有親自地去過那裡,但對這樣一個既不是組織據點也沒有什麼情報可找的地方,羽柴尋卻時常會去詢問那邊的狀況。
果然,聽見他的話,羽柴尋直接放下手上的文件,看向他問道:“什麼消息?”
“也不算什麼大事,線人之前回報說,前不久有個年輕人去了那裡找了老院長。”
孤兒院有人拜訪其實倒不算什麼奇怪的事,但那家孤兒院本來就偏僻,院長老了之後就由他的兒子接手,如果是去領養孩子的,也不該去找早就不管事的老院長。
羽柴尋微微挑眉:“有照片嗎?”
“有,”桑格利亞說,“不過我們的人去查了,但非常抱歉,我們暫時沒查到,對方有可能進行過易容。”
這樣就沒辦法確認身份了,桑格利亞語氣帶著歉意,羽柴尋倒是不意外,能找那裡的人不可能連這點警惕心都沒有。
至於是誰,“FBI那邊有動靜嗎?”
“內部的動靜挺大,”桑格利亞回答道,“因為赤井秀一帶回去的那份名單,FBI內部之前一直在排查組織的臥底,現在排查雖然已經結束了,但因為涉及到美國那邊的某位政要,所以也還亂得很。”
換句話說,暫時沒空出來搞事情。
羽柴尋眯了眯眼,一直在追查他的人就那麼幾個,如果不是赤井秀一那邊的人,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了。
安室透雖然和琴酒去了地下競技場執行任務,但諸伏景光可沒有。
不過羽柴尋還是有點意外。
居然真的查到了那裡……羽柴尋微微垂眼,垂落的白色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睛。
從羽柴尋個人計劃的角度,那裡的情報實質上也影響不到什麼,說白了,那裡殘留著不過是他過去的一些碎片,遠遠談不上是有價值的情報。
隻不過是一些無聊的過去而已。
“羽柴大人,”桑格利亞沉聲問道,“需要我們介入嗎?”
“沒事,不用管,你們去了反而會引起他的注意。”
羽柴尋搖了搖頭。
再者,“也不是什麼需要在意的東西。”
*
“關於之前的調查,我這邊有了一點進展。”
從地下競技場回來之後,安室透就陷入了連軸轉的忙碌生活,朗姆非常滿意他這次的表現,畢竟安室透是他的手下,安室透在組織裡的影響力擴大,對他自然是有好處的。
但在組織裡受到重用,也就意味著受到更多的關注,因此安室透隻能比之前更加警惕,加上其他各種大大小小的事情,諸伏景光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能和對方交流的機會。
安室透之前大概是在想事情,現在需要他思考的事情太多了,聽到諸伏景光的話他才終於回過神,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諸伏景光立刻注意到了安室透的疲態。
“你需要休息一下嗎?”
安室透從以前開始就幾乎沒有休息時間,就算他一向能把時間平衡得很好,但人終歸還是有極限的。
“沒事,”安室透搖了搖頭,“而且這也是好事。”
雖然最近發生的事情多到令他頭痛,但收獲也是顯而易見的。而不得不說的是,薩萊特送給他的那個實驗樣本起到了主要的作用。
安室透確實不信任對方,他沒道理相信一個僅僅見過一次且身份可疑到連名字都百般掩飾的家夥,但他們現在的目的確實是一致的。
薩萊特想要利用他去給組織的研究搞破壞,儘管安室透不清楚對方這麼做的用意,但這也確實是安室透想要去做的事。
這也是安室透覺得薩萊特可怕的地方,因為自己就算明明白白地知道對方不懷好意,甚至知道前方一定有陷阱,但他最後也還是會選擇和對方合作。
薩萊特最開始大大方方地就把自己的弱點展露給他看,同樣也是因為他清楚安室透最後也不會抓他。
因為安室透不能去冒風險。
薩萊特知道他是臥底,但抓了薩萊
特,誰又能保證知道這件事的隻有他?安室透一點也不懷疑,如果那天自己真的把對方抓走,第二天他和諸伏景光是臥底的消息就會出現在朗姆或是琴酒的辦公桌上。
而對方就從一開始就已經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
這樣的人如果是合作夥伴會讓人非常安心,但如果是敵人,那就是災難了。
同樣的,安室透也很清楚,當薩萊特取得了他想要的東西,他們之間基於互相利用的合作關係也就到此為止了。
——就和羽柴尋一樣。
安室透為這個念頭頓了一瞬。
其實羽柴尋和薩萊特確實是沒什麼差彆的,就好像羽柴尋和組織的其他任何人都沒有差彆,如果真到了要和組織翻臉的時候,安室透不會放過朗姆或是琴酒,羽柴尋……當然也是同樣的。
他不能讓羽柴尋成為自己的特例。
降穀零必須不斷地在心裡強調這一點。
安室透將注意力重新轉到諸伏景光帶來的情報上:“你說調查有進展,是指什麼?”
見安室透的臉色恢複如常,諸伏景光便拿出自己提前整理好的部分資料,然後遞了過去。
他斟酌了一下語氣,然後說道:“我去查了佐井實驗室裡關於組織衍生藥的服用者死亡名單,和我們之前猜的一樣,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身份沒有錄進檔案庫的邊緣人物,但也有極小部分人有著正常的家庭和人際關係,在檔案上,他們基本都是失蹤案的受害人。”
說到這,諸伏景光的語氣已經非常低沉了。
缺少身份證明的邊緣人物是最容易被組織盯上的對象,因此這樣的人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而另一類人,組織為了避免調查,則會把他們安排上失蹤案受害人的名頭,因為在日本,五六年都沒有抓到凶手的命案和失蹤案都太多了,把這些人塞進去,負責整理卷宗的人也很難發現異常。
但諸伏景光的發現並不止這些。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該如何繼續。
安室透發現了諸伏景光的異常,問道:“怎麼了?”
諸伏景光沉默良久,他將一張照片反壓在桌子上,歎了一口氣後他將這張照片遞過去。
安室透不明所以地接過,然後看見那張照片的全貌。
那是一張他非常熟悉的臉。
——黑發,少年時的羽柴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