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家夥看起來十歲了，應該已經開蒙了。
黃明虎頭虎腦，張大嘴巴說道：“《千字文》、《幼林窮學》背得熟咧！《論語》剛學完，《春秋》講到半……”
他說話的時候，口中的糖“啪嗒”掉在了地上，滾呀滾呀，滾到了鐘子然中的輪椅旁。
黃明嚇得小胖手捂住嘴巴，害怕地看向自家祖父。祖父說，今天的見麵非常重要。但出門前，祖母給了他一顆糖，讓他要乖乖的，回來後還會給他更多糖。
糖放在口袋，他一時忍不住，偷偷地吃了。
現在事情被發現，等回家，祖父肯定要跟祖母說。祖母一定不會再給他糖了。一想到以後自己就要進入暗無天日，沒有糖吃的日子，他就忍不住想要哭。
黃掌櫃起初見自家孫子這麼不爭氣，還生氣來著，但看到孫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就開始心疼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若是在鐘子然麵前表現出對孫子的心疼。
鐘公子肯定會找借口拒絕接受自家孫子。
鐘公子表麵上看著，挺好說話，但事實上，性子非常果決。一旦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
“你這孩子，跟先生說話竟然還吃糖！不尊師重道，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他說完，作勢就要去打孫子。不過，他的眯眯眼他小心地瞟向鐘子然，留意他的神情。
鐘子然神色不變，也並沒有阻攔這“祖父教訓孫子”的鬨劇！而是坐在輪椅上，就這麼冷眼旁觀著。
黃掌櫃知道，這一頓打是免不了的了。
他狠下心，“啪啪”地朝孫子的屁1股1蛋1上打去。小明這孩子，哭得呼天搶地。
等孩子哭夠了，鐘子然終於開了尊口：“下個月初一開始正式上課。”
見鐘子然開口同意接收孫子，黃掌櫃終於鬆了一口氣。他拍拍孫子的腦袋，厲聲道：“還不趕緊謝謝先生。”
黃明掛著兩泡淚眼，哭噠噠道：“謝謝先生。”
鐘子然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糖，塞到了小胖子嘴裡，感歎：“可憐見的，你祖父下手也太狠了。”
可不是嘛！小明含著糖，仿佛找到隊友般點點頭。
黃掌櫃嘴角抽搐，心裡誹謗：還好意思說！我打孫子，還不都是因為你！
“你以後乖乖聽話，先生還給你糖吃！”
鐘子然笑得像隻狐狸。
黃明無比感動，連連保證：“我以後一定會聽先生的話，好好念書。”
這個先生真是太好了，還會給他糖吃！跟以前祖父請來的那些先生，不一樣！那些先生就隻會打他，還告狀！
黃掌櫃看著自己被騙得團團轉的孫子，深深歎了一口氣。
自家孫子怎麼就那麼好騙呢？根本就忘記了，若不是因為鐘子然，他也不會被他打成這樣。
不過這樣一來，他對鐘子然能教好孫子就更有信心了。
精明會哄孩子，孩子也願意聽他的，這是一種本事呀！
送走了黃掌櫃祖孫二人，鐘子然立刻又迎來了周掌櫃祖孫。
又是一番托付孩子的戲碼。
……
臨開課前，陸陸續續又有好些人送自己孩子上門，於是乎，明德學堂正式開始授課的時候，學堂總共有了八個學生。
這些學生中，身份最尊貴的當屬瑞王庶子。
瑞王的這個庶子，親姨娘已經死了，沒人關心他的學習，家裡請來的先生，又不重視他，書就念得更不好了。
他的乳母心疼他，求到了老瑞王妃跟前。於是老瑞王妃想起了鐘子然，就讓人打包，把這孩子給送了過來。
瑞王庶子，膽子有些小，像是隻容易受驚的小鳥，聲音稍微大一點兒，就能把他嚇飛。
不過，他也是這八個學生當中最聰明的一個。
春去秋來，一眨眼，過了三年。
這三年，鐘子然一直在寫書，他保持著一年一本話本，一本科考分析書的速度，在行舟齋和黃金齋發行著，積攢了不少錢財。
當然，名聲更是不小，已經到了京城文人圈中，無人不識，無人不曉的地步。
想要轉投明德書院的書生，也變得越來越多。但鐘子然沒有再收學生，他得雙腿複健，得準備科考，得教育外甥綿綿，除此之外，還要抽查四個準備考秀才的學生功課。
他忙碌得很，根本沒有時間去關注李文韜的消息。
而李文韜也沒再出現在他麵前。
因為，他現在已經自顧不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