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齊軒懶洋洋靠在窗邊,雙眸含笑,由著她弄。
薑翎玩得累了,才收回手,問道:“對了,你收到遙舟的消息了嗎?”
莫齊軒搖頭:“未曾。”
薑翎歎了口氣,擔憂地看著窗外:“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莫齊軒攬住她:“彆擔心,一切都會變好的。”
薑翎道:“但願吧。”
夜晚的時候,莫齊軒就在絳雲軒住下。
薑翎被他折騰得累了,這一覺睡得很沉。
隻是不知為何,她少見地做了一個關於前世的夢。
在夢裡,她端坐在寢宮裡,靜靜地看著見畫為她展示鮮紅的嫁衣。
是的,她要嫁人了。
嫁給匈奴的單於,那個一臉凶狠,年近五十的男人。
這是公主的使命,她願意承擔,毫無怨言。
但是……
為什麼要哭呢,薑翎?
新娘子出嫁前,是不能哭的啊。
在許多個寂靜的夜裡,她盯著一望無垠的黑暗,如此詢問著自己。
無論白天表現得多麼平靜從容,夜晚的啜泣聲從未停止。
直到有一天,在大雪之中,窗戶被人從外破開,如水的月光傾瀉了一地。
薑翎驀然坐起,見到了一個年輕的,俊美如天神的男人。他穿著藍色錦袍,站在滿地霜雪中,身後懸著一輪明月,宛若仙人降臨。
薑翎赤足落地,恍惚走到他麵前,仰頭看著那雙沉如深潭的眼眸。
他把手遞過來,修長的身姿裹挾著寒氣,彬彬有禮地對她說:“跟我走吧,公主殿下。”
沒有一絲猶豫,薑翎把手搭了上去。好像心底有個聲音在呼喊,要她答應這個男人。
真是瘋了,她想。
那人帶著她踏上仙劍,他們在空中遨遊,像是要飛進月亮裡。
“我們要去哪呢?”她問。
“去你想去的地方。”他答。
她難過地說:“不行的,我還要嫁人呢。”
男人笑著道:“嫁給我吧。”
她說:“可是那樣,天聖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你看。”他伸手指向遠處,在那裡,有一支軍隊整裝待發,隨時準備推翻這座腐朽的王朝。
“天聖朝已經搖搖欲墜,隻差最後一把火,就能改頭換麵。天下即將迎來新生,所以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他說,“公主殿下,跟我走吧,你隻要快樂就夠了。”
“跟你在一起就能得到快樂嗎?”
“當然。”
“為什麼?”
那人定定地看她,一字一頓地回答:“因為我愛你,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
在月光下,他漆黑的眸子,醞釀了無儘溫柔。
……
薑翎醒了過來。
清晨的日光透過窗柩,她緩緩睜開雙眼。
真是個奇怪的夢。
本以為這一生都要與噩夢為伴,但原來,真的有人能化作一陣風雪,吹散她所有的不安與彷徨。
她仰頭,果然就見莫齊軒和平常一樣,撐著腦袋,安靜地凝視她。
“做夢了嗎?”他問。
薑翎沒回答,蹭過去抱住他,喃喃地說:“還好,我遇到了你。”
那些不能訴說的過去,無法確定的未來,始終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條鴻溝。
至少曾經,薑翎如此認為。
可莫齊軒讓她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願意放棄一切,跨越鴻溝為她而來,隻為了說一句——
薑翎,相信我,我永遠不會拋下你。
莫齊軒稍稍一愣,而後俯首,壓著眉眼直視她。
薑翎眨眨眼,還以為他要說什麼感動的話,誰知道他忽地問了一句:“那要再來一次嗎?”
“……”
她氣惱地踹去一腳,猛地轉身不理他。
身後果然傳來對方放肆的笑聲,她捂住耳朵,腰間卻不知不覺搭上一條胳膊。
她識海的防禦,對他而言形同虛設,他輕輕鬆鬆把元神送了進去,纏住她不放。
等到結束之後,薑翎軟在他懷裡,抬起他的手就咬下一口泄憤。
莫齊軒埋在她頸窩,悶笑出聲。
他們鬨到了日上三竿,才總算離開床榻。
而謝溫韋的消息,也終於傳了過來。
薑翎展開信,隻見幾行龍飛鳳舞的大字,灑脫飄逸,自成風骨。隻是她越看下去,眉頭就皺得越深。
謝溫韋說,他回謝家本意是想利用首席弟子的地位,和他父親相抗爭,質問他謝玄殊的下落。而他經過觀察和推斷,幾乎可以確認,謝玄殊的失蹤的確與謝家有關,至少謝家主是知情者之一。
但他意外發現了一些其他事,謝家主似乎正與皇室某位成員相勾結,所以他將在謝府多待一段時間,查明真相。
信到這裡就結束,莫齊軒見她神色不對,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不對。”薑翎自言自語,霍然抬首,“遙舟有危險!”
她突然想到,或許謝溫韋在書裡背叛莫齊軒、投靠蒼焰教的契機,就是這次回謝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