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當午時,到了總膳堂要開膳的時候了。總膳堂中出了命案,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修士們擠在門口竊竊私語,有人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對後來的人說了。人群中傳出了陣陣後怕的聲音:“好可怕啊,要是我們不明情況去一膳堂用餐,豈不是要集體被毒死?”“好狠的心啊。”
“定坤宗到底安的是什麼心?竟然要在我們神虛宮的地盤上用這種方法殘殺我們的同門。”“對!定坤宗滾出去!”
溫瓊眉頭微皺,她沒想到事態會發展到兩個宗門的對立上來。不過也不怪神虛宮的修士們群情激動,先是溫瓊女扮男裝在神造峰大鬨一場拿下言不悔,再是她的弟子在老鴨湯裡下到何時。這是毒死了兩個外門雜役,要是中間沒人發現,到了午時修士們去一膳堂用膳,那豈不是要毒翻神虛宮全宗門?
再說了杜衡之前的聲譽很好,到他的膳堂中用膳的好多都是宗門的元嬰修士。若是元嬰修士們中毒,豈不是神虛宮的強大戰鬥力被廢了?
杜衡麵上紅一陣白一陣,到了此時他百口莫辯。他隻能無助的看向前麵能做決定的蘇展他們,無力感縈繞在杜衡心頭。
看著小蔡和朱大廚僵直的身軀,再聽著後麵神虛宮修士們的議論。杜衡恨不得地上有一條縫能讓他鑽進去,他搖著頭:“我也不知道東西為什麼會在冰箱裡麵。”
能開冰箱的修士不多,再說了,除了杜衡他們幾個,誰會沒事去開冰箱?
溫瓊此時也不說話了,她沉默的看著地上的屍身。她明知杜衡是冤枉的,可是卻沒有辦法幫她辯解,定坤宗宗主已經好多年沒這麼憋屈過了。
蘇展輕笑道:“事到如今,杜道友一句不知道……怕是說不過去吧?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蓄意在一膳堂中投毒想要毒害神虛宮的修士?”
杜衡搖搖頭:“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杜衡急的都快哭了,修士們的竊竊私語像是戳在他後背的刀子,他頭都抬不起來了。哪怕他現在對每個人說,讓他們信他,可是麵對無法解釋的毒藥,他又有什麼資格為自己爭辯呢?
這時候隻聽場中傳來了一聲輕笑:“這就是神虛宮刑堂的調查手段?笑死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一群孩童在玩過家家哪。”
是景楠的聲音!杜衡猛地裝過頭去,隻見景楠笑吟吟的站在大門口。見神虛宮修士們雙眼冒火的盯著他,景楠毫無畏懼:“哎呀,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這年頭實話實說招人恨呀。”
蘇展平靜的看向景楠:“這位道友是?”景楠敷衍的拱拱手:“好說,神虛宮任務弟子南景,說起來,也是個粗通藥理的醫修哪。方才見兩位長老一番對峙,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歎為觀止。我從沒見過有人斷案糊塗成這樣,我若是你們,早就引咎辭職回家養老了。在這裡混什麼呀,也不怕被人笑話。”
杜衡本來很委屈的,可是聽到楠楠這麼一說話,他心中的委屈就消散了大半。
景楠三言兩語就把神虛宮的兩個長老都給罵了,他無視身後劍修們暴漲的劍意。他溜達著走到場中央給了杜衡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後景楠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把扇子。
他嘩的一聲展開了扇子,隻見扇子上寫著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老子最美。
眾人看到扇子上的四個字,表情就像開了染坊一樣,杜衡已經憋不住要笑了。一看到那幾個字就知道是惜惜的手筆,除了惜惜沒人能寫出這麼霸氣的字來。
景楠扇子一合毫不客氣的點著吳不平:“我問你,到何時入口到發作需要多久?”
吳不平竟然被景楠問住了,他遲疑道:“半盞茶總要的。”景楠輕笑一聲:“半盞茶?你多說了好幾倍的時間,事實上普通人吃下去後,到何時從入口到發作,隻要六彈指。”
吳不平愣了:“六彈指?”景楠從蘇展手中抽出了玉盒:“來,借用一下。”景楠的氣場太強大,蘇展手裡的玉盒被抽走時,他竟然沒回過神來。
景楠抽開玉盒看了看:“喲謔,挺滿的嘛。”杜衡這時才得見到何時的真容,這時一種白色的粉末,看著像麵粉,隻是比起麵粉,到何時有一種晶瑩的感覺。
景楠關上了盒子將玉盒遞給了吳不平:“如果對我剛剛說的時間有異議,你可以找個人試一試,當然,吳大長老也可以自己試一試。”
蘇展麵色一變:“放肆!”景楠嗤笑一聲:“許你們空口白牙給人定罪?就不許我仗義直言求真務實?”
景楠對吳不平道:“隨便你試,普通人若是服下百分之一錢,不到六彈指就會殞命。金丹修士能堅持到一盞茶,而元嬰修士堅持的時間更長運氣好的說不定能活下來。若是我說的不對,等下這盒子到何時我吃給你看。”
杜衡急了:“楠楠!”
景楠還嫌事情不夠大,扇著扇子看向門外看熱鬨的那群人拱拱手:“用人做試驗總歸有些不人道,能否勞煩師兄幫忙去山中捉一隻猴子,人與猴子同源,藥效發作時間究竟有多長,用猴子一試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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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很快就被尋來了,那隻和人差不多大的猴子一點都不怕人,正對著人呲著牙。
景楠不緊不慢的扇著扇子對吳不平道:“吳長老,猴子幫您尋來了。這試藥是您來做還是我來?”
吳不平道:“我來即可。”說著他從藥童手中取了一隻紅色的果實,果實上被削去外皮露出了水潤潤的果肉。吳不平用靈氣卷起一抹到何時在果實上抹了一圈。
到何時抹在果實上倒是看不出痕跡了,吳不平將果子丟給了猴子。猴子一把就接住了果子,它倒是沒有當場就往嘴裡塞,而是舉著果子對著吳不平呼哧呼哧的呲著牙。
終於猴子把果子往嘴巴裡麵一塞啃了起來,修士們的神識立刻集中在猴子身上,有些修士開始計時了。猴子剛開始還沒什麼反應,啃得正歡,可是到了五彈指的時候,它尖叫一聲就倒在了地上開始抽抽,到了六彈指的時候,猴子斷氣了!
吳不平的麵子有些掛不住了,他含糊的說道:“南景道友對這藥性倒是熟悉。”景楠扇子一合笑吟吟的說道:“那當然了,醫修嘛,總要對藥草的性子有些了解,要不然鬨出笑話就不好了。吳長老蘇長老,您二位覺得呢?”
吳不平和蘇展若有所思的對視一眼,溫瓊笑吟吟的說道:“要是在粉絲湯裡麵放藥的話,應該從第一口就中了毒了。杜衡的鴨血粉絲湯分量十足,就算是我,一盞茶也吃不完哪。這兩人麵前的碗裡麵可是連湯汁都不剩了,這不太對吧?”
景楠輕笑一聲:“可不是?要我說啊,這毒與其說是在一膳堂就下好了,不如說在他們吃到一半的時候才下進去比較好。”
吳不平沉吟著摸著白胡子:“那粉絲湯裡麵的毒還有法器中的到何時怎麼解釋?”
鳳歸的聲音響起:“我能來解釋冰箱中的到何時是怎麼回事。盜門有一手名為隔空取物,想必大家都聽說過。”
隔空取物看似不可能,可是在修□□卻不是什麼難以達成的事。隻要他速度夠快,隻要他靈氣夠輕柔不被人發現,就能卷著對方的東西逃之夭夭。當然,也能在對方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東西放到彆人沒注意的地方去。
鳳歸道:“方才杜衡打開冰箱,冰箱暴露在大家的神識之下,有心人隻要手腳夠快,就能把東西放進去。我想在場元嬰修士都能做到,不信的話現在再開一次冰箱,隻要有心人願意,杜衡的冰箱裡麵會多出很多東西來。”
修士們交頭接耳:“是啊,這個手法確實不稀奇。”
鳳歸似笑非笑的看向場中的蘇展:“一般而言,自己放的東西,自己才能找得到。方才兩位長老和溫宗主進去,不知是誰先找到的玉盒?”
蘇展緩聲道:“是我。玉盒就放在架子上,一眼就能看到。”
鳳歸朗聲一笑:“我若是杜衡,要在膳食裡麵下毒。下完毒之後我會趕緊把證據給毀了,絕不會放在自己的冰箱裡麵。還有,想要在鴨湯裡麵下毒,要放的量要比毒死猴子的量多多了。諸位手中的到何時可是滿的啊,這是第二個疑點。”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玄禦開口了,玄禦道:“總膳堂可有留影石?我們可以看看小蔡他們毒發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不是有可疑的人靠近。”
聽到玄禦的話,總膳堂的廚子常樂站了出來:“總膳堂中沒有留影石,總膳堂之前沒出過事,一直很安全。”
玄禦此時露出了一個笑容:“和風平浪靜的總膳堂不一樣,一膳堂一直都不太平。怕發生事情之後死無對證,我們一膳堂的人自費在膳堂中裝了大量的留影石。”
聽到這話,將冰箱搬回來的兩個修士其中一個麵色都變了。玄禦就像沒看到他一般,他直視著蘇展:“一膳堂裡麵有留影石,如果真是杜衡下的毒,將留影石掉出來看一下就明白了。當然,若不是他做的,也能找出那個彆有用心的人是誰。”
吳不平麵色一陣輕鬆:“哦?有留影石?那就再好不過了。速去一膳堂取留影石。”
玄禦道:“我隨你們一起去,我放的留影石,隻有我能取下來。”
玄禦的身影消失之後,杜衡的心情放鬆了不少。溫瓊悄聲給他傳音:“你放心吧,為師一定還你清白。等一會兒龍君拿到留影石,要是看到下毒之人,老娘第一個不放過他。”
杜衡感激的看向溫瓊:“謝謝師父。”溫瓊氣哼哼的:“這群孫子也太小看我溫瓊了,竟然有這麼下作的手段來汙蔑我的弟子,豈有此理。”
玄禦他們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總膳堂的眾人就看到了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他們看到死去的小蔡樂嗬嗬的提著食盒去打包粉絲湯,杜衡還在他的碗裡給他舀了好幾塊鴨脯子上麵的肉。
直到小蔡提著食盒走,一膳堂的食堂都乾乾淨淨清清爽爽,杜衡的動作也沒有任何異常。小蔡走了之後,杜衡還舀了一勺子老鴨湯拌飯喂了家裡的小動物們。
然後就是刑堂的修士叫走了杜衡,一膳堂中恢複了平靜。隻有廚房裡麵的幾個小動物在乖乖的看家,畫麵看起來寧靜又祥和。
很快刑堂的兩個修士又衝到了一膳堂中,他們的動作太粗魯,驚得餛飩它們東躲西藏。接下來的畫麵就很諷刺了,這兩個修士在廚房中翻箱倒櫃,擺放得乾淨整潔的廚房被弄得一團亂。看得在場的修士眉頭都皺起來了,這哪裡是去尋東西?這分明是去抄家的吧?
然後,最令人諷刺的畫麵出現了,趁著其中一個修士在搗鼓冰箱的時候,另一個修士從袖中抽出了一個玉盒,他將玉盒中的粉末抖出來倒在了兩口老鴨湯鍋中還用勺子攪了攪。白色的到何時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溶解在了鴨湯中,修士似乎鬆了一口氣,他拿起旁邊一個碗裝模作樣的打了一碗湯,殊不知他的所作所為已經被留影石忠實的記錄了下來了。
刑堂的修士們上前從王慶舟袖中搜出了沒了大半的玉盒,作為他的同門,刑堂的弟子們都傻了。全場嘩然,蘇展震驚的看向下藥的修士:“常慶舟,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原來下藥的那個修士叫王慶舟?杜衡想了好一會兒都沒想出他在哪裡見過這個人,更彆說得罪他了。
王慶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他隻能跪在地上低著頭沉默不語。蘇展痛心疾首:“你與杜衡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栽贓家夥?”
溫瓊笑道:“都說神虛宮刑堂弟子最忠誠,保不齊是受人指使呢?蘇長老,您說呢?”
蘇展眉頭皺起:“溫宗主,此話是何意?”溫瓊打著哈哈:“沒什麼啊,方才你們神虛宮的修士不是說了麼?說我們定坤宗的人包藏禍心,要在神虛宮挑事引起兩派的爭鬥。現在看來說不定真的有人看兩派不順眼想要惹出是非來。”
吳不平趕緊滅火:“溫宗主,請稍安勿躁,讓我們來聽聽始作俑者有什麼解釋。”
玄禦道:“我相信毒殺小蔡和朱大廚的人不是此人,下毒之人另有其人。不若問問事發時在總膳堂的人,不知小蔡和朱大廚吃粉絲湯的時候,有沒有人靠近。”
聽到玄禦的話,圍觀的人群中有個雜役遲疑的說道:“好像……常大廚靠近過。常大廚見朱大廚吃的開心,就湊過去看了看,還和朱大廚他們說了幾句話。”
蘇展威嚴的看向混在人群中的常樂,常樂的麵色已經發白。蘇展冷聲道:“常樂,可有此事?”
常樂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了,他重重的對著場內的人磕了幾個頭。他聲音顫抖麵露痛苦之色:“是我做的。”
杜衡不能接受:“你和朱大龍有什麼仇什麼怨?非要他的性命不可?!”
常樂麵色漲紅,他雙眼中滿是血絲,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一般。他狠狠的喘了幾口氣:“我就是看他不順眼罷了,沒有為什麼。”
景楠緩聲道:“常樂,你想清楚了嗎?要是現在老實的交代,還有一條生路。你要是一意孤行,神仙都難救你了。”景楠話中有話,一副意有所指的樣子。
然而景楠話音剛落,常樂就握緊了手大聲的說道:“人是我殺的!我就是看朱大龍他們和杜衡不順眼,我就是想要除掉朱大龍嫁禍杜衡!”
杜衡毛骨悚然:“常大廚,我自認為和你無冤無仇,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常樂冷笑一聲,他凶狠的盯著地上的兩具屍體:“朱大龍他該死,明明是我的部下,卻處處不服我管。神秀峰出事之後,二膳堂的廚子和雜役臨時並到總膳堂來。他倒好,天天帶著他手下的人不服我管束。”
吳不平猛地抬高聲音:“這樣你就能殺人嗎?!”
常樂低下頭自言自語:“我以為會天衣無縫,沒想到這麼快就暴露了。”
作者有話要說:常樂、王慶舟:人是我殺的,信我!
溫瓊:死到臨頭依然忠心,是兩條好狗。
玄禦三人:你們兩不夠格。
杜衡:發生什麼事了?
以上,就是這章的全部內容。發現我越來越會總結了。【扭頭.gif】
其實人和人之間真的很奇怪,有些人能一見如故,有的人能兩看兩相厭。
上大學的時候我被人針對過,直至今日依然不知道我哪裡惹到了她。直到去年同學聚會,一個中間人說了一句公道話,他說:她看你不順眼,不需要理由。
世上很多的惡意,很多時候不需要理由就能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