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茂林套出了姓王的話,如今也不再跟他客氣。
姓王的被戳穿了老底,“黃掌櫃,我是受人蒙騙,並不是想來鬨事。”
黃茂林冷笑一聲,“王老板,你自己家的貨有沒有問題心裡沒數?”
黃茂林往椅背上麵一躺,“王老板,我諒解你可以,但你得拿出誠意。你收了人家多少錢我不管,我也不要你的錢,你要給我們家洗刷冤屈。”
姓王的沒想到黃茂林看穿了他剛才做戲的意圖,知道這回不能善了,“黃掌櫃想讓我如何做呢?”
黃茂林忽然又坐了起來,雙眼盯著姓王的,“王老板,我也不讓你做彆的,從明兒開始,你在這一片敲鑼打鼓,一邊走一邊說,你收了同行的錢財,故意冤枉如意坊。連說三日,我管你吃喝。”
姓王的瞪大了眼睛,“黃掌櫃,這樣下去我這臉可都丟儘了!”
雙方僵持了許久,姓王的被迫答應。黃茂林讓黃茂源和楊大郎看著姓王的,又與葉厚則商議,請葉厚則找兩個人,明兒開始壓著姓王的在附近敲鑼打鼓。
姓王的走了之後,梅香忙問黃茂林,“還撐得住嗎?腰疼不疼?”
黃茂林溫和的安慰大家,“我無事,不過是換個地方坐罷了,咱們先回去。舅舅,這裡勞煩您了。”
葉厚則點頭,“你們去吧。”
回到家之後,梅香讓黃茂林坐在搖椅上,小聲問黃茂林,“茂林哥,你覺得會是誰乾的?”
黃茂林哼了一聲,“我們的同行,無非就是福滿堂那幾家,茂源的同行又有仇怨的,隻能是姓劉的了。這些人打量我如今受了傷,攛掇姓王的傻子來鬨事,無非是想壞了咱們如意坊的名聲。且再等等,等我身子好了一些,我再好生收拾他們!”
梅香忽然又笑了,“茂林哥,你那個法子也太損了,這樣敲鑼打鼓一頓張揚,另外幾家豈不恨死我們!”
黃茂林也笑了,“這姓王的說的半真半假,我也不知道是誰家乾的,這樣吆喝兩三天,那正主心虛!,沒乾過這事兒自然會跳出來喊冤,讓他們三家先去互相攀咬,總能咬出真相。一旦把這老鼠抓出來了,我們三家聯手一起壓死他!”
梅香聽得大讚,“茂林哥,還是你有法子,我去了見他鬨事,就想打他!”
黃茂林摸了摸她的頭發,“儘管打,有我呢!”
梅香把頭蹭到黃茂林胸口,“茂林哥,若是沒有你,我怕是守不住家業!”
如意坊那邊,葉厚則把兒子和侄子叫了過來,看著姓王的,押著他在附近轉了三天,一邊走一邊說,喊一聲敲一下,所有外地人都來看熱鬨,打聽清楚之後,各有說辭。
有人說黃茂林花錢雇這姓王的唱雙簧打壓同行,也有人說如意坊這是傷敵一千自傷八百。
黃茂林知道這樣做風險極大,但這姓王的來鬨過一回,這事不能捂著,越捂著人家越覺得你有鬼,不如把這膿瘡挑破,把四家貨倉全部拉下水。
這樣喊了三天之後,福滿堂第一個不答應,跑到另外一家門口大聲叫罵。
被罵的這一家是新開了沒多久的,掌櫃的姓劉,與那老劉頭有些瓜葛。
黃茂林受傷後,黃炎夏和葉厚則撐著如意坊,雖說生意沒有少很多,總歸是不如以前。姓劉的與老劉頭一合計,想出這個下三濫的法子,企圖壞了如意坊的生意,自己家能吃掉一部分。老劉頭那邊一來報當日之仇,二來打壓黃茂源的生意。
他們見姓王的手裡剩下的貨沒賣出去,就主動找姓王的,給了他些錢,讓他去找如意坊的麻煩,也不要求他得到賠償,隻要鬨一鬨就行了。以後再來平安鎮,劉家貨倉八折租給他,老劉頭給他拉貨也打些折扣。
姓王的在外麵走南闖北,一眼就知道他們沒安好心。他提前打聽過了,黃家在平安鎮可不是好惹的,家有母老虎,還有兩門貴親,豈是好惹的。
但劉家人找上了自己,若被有心人知道,就算自己什麼也沒乾,說不定哪一天也會被人潑臟水,索性將計就計,假裝去鬨一鬨。
姓王的知道梅香厲害,但並不是個不講理的人,也不會隨意把人往死裡!打,故意嘴裡不乾不淨,讓梅香打了他幾下,然後假裝是苦主好脫身。
誰知黃茂林看穿了他的伎倆,才有了後來的敲鑼打鼓。
他們之間的勾當,福滿堂一天到晚呆在這邊,知道的一清二楚。
盧家見姓王的嘴裡說的不清不楚,擔心影響自家生意,索性跑到劉家門口大罵,直接把事情捅穿了。
夫妻二人每日邊走邊說話,去了之後黃茂林在黃炎夏的床上躺一躺,了解一下如意坊的情況,然後再走回來,倒也不勞神,整個人反而更精神。
黃茂林接下來沒有任何動作,盧家當家人卻主動來家裡找黃茂林,要求成立平安鎮貨倉和車行總行會。
黃茂林聽到後笑了半天,“盧掌櫃,平安鎮巴掌大塊地,就咱們四家貨倉,拉車的也就那十來個人,還要成立什麼總行會?”
盧掌櫃正色道,“黃掌櫃,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咱們平安鎮暫時隻有四家貨倉和十幾個拉車的,誰知道以後會不會越來越多?先把規矩立好,若是總有人作亂,影響的是大家夥的生意。”
盧掌櫃搖頭,“黃掌櫃,你們家是頭一個乾貨倉的,您這還是順帶著乾的,如今如意坊的生意不比我福滿堂差,若是專乾這個,鐵定比我強多了,可見您比我更在行。再說了,盧某人說句不要臉的勢利話,論財勢,我們三家也比不過您,也隻有您來做這個會長,才能服眾啊。”
黃茂林繼續客氣,盧掌櫃說明了來意之後,也不再勉強他。
過了幾日,盧掌櫃在福滿堂廣發請帖,邀請另外三家貨倉的掌櫃以及所有拉車的車主,一起到福滿堂商議成立總行會的事情。
眾人紛紛前往,盧掌櫃擺了茶點,再次說明了自己的意思,並邀請黃茂林做總行會會長。
黃茂林連忙拒絕,“我年少才薄,哪裡能擔此大任。盧掌櫃才德兼備,又一向公道,合該由您來做這個會長才對。”
盧掌櫃又勸黃茂林,“黃掌櫃,咱們!們平安鎮靠著驛站,如今是越發繁榮,您是頭一個開貨倉的,可見比我們有眼光,這二三年間,鎮上人越來越多,各處大宗交易都跑到這裡來,如今我們各家乾各家的,混亂的很,也沒個規矩。若是有了總行會,誰若犯了規矩,直接踢出去,也省得壞了我們平安鎮的名聲!諸位覺得盧某人說的可有道理?”
黃茂源頭一個點頭同意,拉車的生意好不好,還是要看貨倉,故而拉車的車主們對貨倉有天然的依賴性,也希望貨倉這邊能更規矩一些。
若是能有總行會管著,以後不管是存貨的價錢還是拉貨的價錢都能統一起來,也省得有人搗鬼,眾人自然也是不反對。
劉家兄弟被福滿堂治了一場,這會子當起了縮頭烏龜。另外一家貨倉的高掌櫃,知道如意坊的黃掌櫃一向光明磊落,從不乾那些背後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有這樣的人做總會長,又年輕有為,自然與大家都無礙。
黃茂林一再謙虛,眾人仍舊推舉他做會長,最後隻能無奈接下,並與所有人共飲三杯茶,又與盧掌櫃等人商議,定下平安鎮貨倉車行總行會的具體規矩細則,包括存貨、拉貨、交易和取貨等各個環節。
規矩製定好了之後,白紙黑字寫好,所有人在上麵按手印。
黃茂林提議,把這規矩刻成石碑,豎在驛站附近,南來北往的客商都能看得見,也能表明平安鎮貨倉行會的誠意。
盧掌櫃拍手稱讚,“黃掌櫃果真是有眼光,我們自己立的規矩有什麼用,得讓外頭人知道,人家才敢來,我們才能有生意!”
黃茂林點頭,“承蒙諸位兄弟們看中,推舉我做了這個會長,如今規矩也有了,但我們行會這麼大一攤子事情,黃某人家裡瑣事又多,怕是不能儘全力為兄弟們操勞。我提議,四家貨倉再選個副會長,各!位拉車的兄弟們也推舉一個副會長,人多力量大,總比我一個人按下葫蘆起了瓢要好多了!”
貨倉這邊,盧掌櫃當之無愧。車行那邊,有人起哄說推舉黃茂源,黃茂源急忙拒絕,最後推舉了一位為人正派的張師傅做副會長。
鬨哄哄了一兩個時辰,終於把貨倉車行總行會的事情定下了。
盧掌櫃掉頭看向劉家,“劉掌櫃,今日如何不言不語?”
盧掌櫃哼了一聲,“劉掌櫃,我們這規矩可不是寫著玩的。您前兒做了什麼事情,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劉掌櫃繼續賠笑,“看您說的,都是兄弟,哪裡犯得上拿規矩說事。”
高掌櫃在一邊插話,“劉掌櫃,您這不聲不哈的,好懸沒把我們幾家都坑進去了。這事兒可不能就這樣過去了,要麼您給大家夥賠禮道歉,賠償黃會長家的損失,要麼,劉掌櫃自己去成立一個行會,與我們無關。”
劉掌櫃嚇了一跳,“高兄弟嚴重了,我們並沒有那等歹毒心思,也是被那姓王的挑唆,才乾下這糊塗事!”
黃茂林喝了口茶,“劉掌櫃,您這樣誠心認錯,我自然不會苦苦相逼。但咱們既然立了規矩,總不能就這樣一筆帶過。劉掌櫃想一想,若是哪天有人這樣針對您,我若是輕輕揭過,您會如何做想?”
劉掌櫃咬了咬牙,“這樣,我賠給黃會長十兩銀子,算是給如意坊的損失。過幾天我在王家飯館擺幾桌酒席,請所有的弟兄們一起喝酒!”
黃茂林拍手,“好,劉掌櫃果然是個爽快人。你賠我十兩銀子我受著,剛才盧副會長不是說弄個公中的賬目嗎,我先把這十兩銀子填進去,留著年底弟兄們一起喝酒。”
劉掌櫃服了軟,又賠禮道歉,還賠了十兩銀子,黃茂林初任會長,暫時也不和他計較,且等以後再說。至於老劉頭,讓黃茂源和楊大郎去擠兌他。如意坊的貨,老劉頭一斤也彆想拉了。
張副會長當場提議,“黃會長,既然有了這公中的錢,我提議,一人一年交些份子錢。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