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風雲府主的殺氣,含而不露,收斂得乾乾淨淨,所以葉墨凡才能輕鬆如常說話。
“府主談談晉江吧。”葉墨凡道。他看出對方沒識破自己真身,所以情緒可控,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他三番兩次算計我師弟顧青舟,沒可能獨獨繞過您,去挑唆陶楚。我和府主一樣在追查他背後的人,可惜對方棋高一籌,急著殺人滅口,隻怪我打草驚蛇。晉江真不是我殺的,但我願意承擔過錯,彌補這個損失,將此事追查到底。”
葉墨凡亮出了自己的籌碼道:“我手裡傳送圖分兩種,一種是府主您要的定點傳送,另一種是隨機傳送圖。後者不受任何乾擾。傳送過程不會被打斷。我願意將它們作為合作的誠意,無償獻給合作者。”
“你想當合作者?”陶風雲笑了笑,沒有糾正對方的用詞。作為一位善戰的畫尊,更能明白對方的不凡和潛力。他願意投資這個年輕人,給對方機會。
“告訴本尊,你的計劃。”他道。
葉墨凡嘴角勾起弧度,原本他的計劃中,需要一位強者出麵當惡人,將他追逐進幽幻穀,這下他名義上的師尊墨滄海,不用去費心請人了。
主動送上門的勞力,需要支付的酬勞以及工作量,與自己上門去請,大大不一樣。等等,也許墨滄海的目標,本就是風雲府主,隻不過對方送上門,讓一切更加順利了?
葉墨凡壓下眼底的古怪之色,悶聲道:“他透露了幽幻穀,以及他的組織叫天眼,當準備說幕後指使者是誰時,被他手臂上的眼睛符號滅口。所以我想去幽幻穀探一探,也許摘心手也是天眼組織的一部分。”
“你想當英雄?”
葉墨凡搖搖頭。
陶風雲了然道:“既然你決定潛伏幽幻穀,看來明日你師尊當著眾人麵要你痛改前非,必不能如願。隻是墨滄海是否清楚你要做什麼?”
葉墨凡道:“清楚。後續還需陶府主您參與,與我們共同完善計劃。兩幅傳送圖事後必雙手奉上。屆時,府主您也會知曉晉江幕後究竟是何人!”
“哈哈哈哈——你倒會使喚人。本尊答應你,會跟墨滄海碰頭說道說道,參與進你們的計劃中。”陶風雲似笑非笑道,“不過本尊疑惑,顧青舟許諾了你們怎樣的好處,讓你們甘冒風險?五色點睛筆,還是你們想從幽幻穀中,找到提升資質的五色補天丹?”
“都不是。”葉墨凡搖搖頭,反問道,“這些東西,是府主想要的嗎?”
陶風雲沒有回答,而是繼續疑惑道:“你連五色點睛筆都知道,可見跟顧青舟關心匪淺,是他無比信任的人。”
葉墨凡自知之前的反應露了破綻,沉默不語。
陶風雲沒有在意,繼續道:“若兩者皆不是,本尊想不出你們在圖謀什麼。當真正義感十足,要搗毀摘心手以及天眼組織的窩點?顧青舟當真那麼重要,有如此大的魅力嗎?”
葉墨凡心道:當然有!因為我就是顧青舟!
為自己辦事,還要什麼報酬?
不過表麵上,他全盤否認道:“顧青舟沒那麼大魅力,我卻有,師尊是為了我!他將以攻擊表情包畫風為由,逐我出畫院。待我臥底幽幻穀,找出幕後黑手,恢複名望,就能瞬間賺取大量聲望,衝擊巔峰畫君之位。”
陶風雲看著對方,皺眉道:“惡名昭彰,再以功勞洗白名聲?實屬不智!你才二十多歲,雖然表情包畫風是你的弊端,但一旦在人心中形成固有壞印象,你再想以表情包完善你的畫道,這條路將越走越窄。也許你隻能止步於此,風險太大。除非……你還有依仗?”
葉墨凡淡淡一笑道:“什麼都瞞不過陶府主。有這樣的合作者,我相信我們的配合會更完美。敵人必然逃不過懲治。”
他從畫中乾坤裡,拿出一幅早已完稿的畫作,當著陶風雲的麵緩緩展開。
“此畫,就是我的依仗。這種全新的繪畫技法,我稱其為——劈筆絲毛。這幅畫,名叫《大鬨天宮》。”
畫卷上,一隻不屈的猴子,披著大紅披風,與天庭大軍對峙。每根毛發清晰可見,細膩入微,讓人拍案叫絕。
“好一個《大鬨天宮》!”陶風雲見到如此筆法紮實沉穩的畫作,讚歎連連。沒有深刻的功底,根本無法完成的驚世畫作。此子隱藏的太深。
他甚至猜測到,此畫是對方大鬨宮家時獲得的靈感。此畫一出,宮家老祖必然有所察覺,畢竟對方是連超人氣連環畫《鬥破老天》裡,隨身戒指裡住個老太太,都逼著畫家改稿的人。
性格多疑,自我代入感極強。必定會直指葉墨凡隱射她。不過那時候,葉墨凡憑借此圖,已有問鼎畫尊之位的資曆。
三十歲不到的畫尊,這才是墨滄海豪賭一把的原因。若他有這樣的弟子,也願意促成這一局。
“將世人皆放進你的棋盤,問鼎畫尊。你有與本尊合作以及談條件的資格!吾越發欣賞你了。”陶風雲愉悅笑道,很久沒遇見這麼有趣的事了。“既然你想了解晉江,本尊不妨同你說說。”
他回憶道:“晉江進風雲府,處處投我所好,事事做得令我舒心滿意,很快本尊就注意到他。他向吾透露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五色點睛筆被顧家私藏。連這麼重要的機密,他都告訴吾,本尊表麵越發重用他,私下卻提防懷疑他。他見本尊知道這消息卻不行動,不久後就出了顧青舟被挖繪心之事。他再次舊事重提,本尊不允,他不死心將這件至寶在顧家的消息,透露給吾獨孫陶楚,本尊沒料到他這麼大膽,觸動吾的逆鱗。即使你不殺他,他也會死在本尊手中,但不是現在。”
葉墨凡疑惑道:“陶府主為何對五色點睛筆的消息,置之不理?這不符合常理。”
“本尊豈是尋常人?”陶風雲目光深邃道,“吾已是天下第一人,何須五色點睛筆?晉江明顯有問題,吾更加不會趕著上鉤,為他人作嫁衣。況且,此筆不祥,擁有和使用過它的主人都不得善終。”
“……”葉墨凡還真沒聽過有這種說法。
陶風雲望著對方道:“你不信?本尊身處強者巔峰之位,知道世間秘辛不比任何人少。吾甚至知道三百年前,盧修緣畫聖曾動用過此筆封印魔秦界,這一幾乎沒有流傳下來的秘密。”
他的話頓時增加了可信度。此事葉墨凡剛巧知道。
陶風雲徐徐道:“在盧畫聖歲月最後的光陰中,行蹤軌跡很讓人迷惑,似乎被什麼所困擾。魔秦入侵的困頓局麵已經解除,他最後的時光,又在為什麼而奔波,是什麼讓他如臨大敵?”
他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晉江說五色點睛筆被顧家私藏。吾調查過三百年顧家先人——顧鬆雅,他的死很蹊蹺。他與盧畫聖,先後過世,相隔不到半年,明明正直壯年,身為畫家,還有百年青春歲月可活,死時卻老態龍鐘,俊容枯萎,仿佛短短時間內經曆了百年滄桑。更湊巧的是,在他額頭上,浮現一個眼睛符號紋身,嗬,與晉江手臂上的紋身一模一樣。”
陶風雲笑道:“葉墨凡,你說蹊蹺不蹊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