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謝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很突然。
和他一起走在路邊,看這座城市的車水馬龍,那種感覺也很複雜,並不久違,隻是有種陌生感。
“最近還好嗎?”這是謝予說的第一句話。
好嗎,蘇暮剛從謝朝言的住處出來,身上還有他的氣息,穿著的是他的外套。
避風用的,唯一一件穿在她身上沒有那麼寬大的外套。
也許於謝予而言是很不好的。
“還行。”蘇暮和他說最近的近況:“隔壁姐姐結婚了,去參加了一場婚禮,回來的時候是你姑姑送的,謝阿姨她人很好,剩下的也沒多少彆的事。”
“嗯,她是這樣的。”
“你是前段時間走的嗎。”
“對,走了有一段時間吧。”
“去了還好嗎。”
“也就去了學校幾天,待不慣,所以暫時回了,回來一段時日。”
蘇暮哦了聲。
他又說:“今早的飛機到的,回了趟爺爺家。”
她說:“嗯,那挺好的。”
之後兩人之間共同沉默了好幾秒,像是心照不宣。
有種無聲的摸不著的東西慢慢壓到蘇暮心上,她不知道是什麼,反正壓迫著她。
直到謝予忽的緩聲說:“你還是和謝朝言在一起了。”
那種壓迫感頓時止了。
蘇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知道這一刻遲早會來,這是無可避免的。
她想和謝朝言牽手,就要麵臨世俗的眼光,周遭人的訝異,包括謝予,也包括很多人,這個坎其實也許連她自己都邁不過去。
她不說話,謝予也知道答案。
他沒有告訴蘇暮,他其實一點也不開心,想試圖逃避地離開,可是內心告訴他並不想。
直到現在,他內心都很沉重。
他們從一個巷子裡相識,走過了最青澀的那段時間,他一直以為他們會是走到最後。
這一點,連蘇暮以前也是這樣認為的。
可是這個中間出現了變故,他們都無法控製的變故。
謝予問她:“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我們兩個人還上學的時候,一起上學一起放學,還做過同桌,那麼多年,幾乎所有認識的長輩都是看著我們過來的,事實上就算是你和我說分手,我也
沒有多少我們真正分開的感覺。”
“我真的想知道我錯在了哪兒,我有很多不該的,可是沒有人是完美的。”
“我還是很愛你,那麼,你呢。”
明明是中午,豔陽高照。
蘇暮還穿著一件外套,可謝予說這話的時候她感覺有種冷意,沿著她的四肢慢慢到她的五臟六腑。
她吸了吸鼻子,呼了口氣,轉頭看經過的行人。
她呢。
若是很多天以前謝予這樣呢,為了她回來,毫不猶豫地奔赴她,很多很多次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沒有。
即使是很重要的時機,他都沒有把握住,沒有那麼多的時機了。
她為他哭過,笑過,也曾為他欣喜,滿心都是他。
可是現在不是了。
她也不想了。
蘇暮說:“算了吧,人都得朝前看,不回頭了。”
“還是因為他,是嗎。”
“嗯。”
“你喜歡上他了?”
“是。”
這是蘇暮第一次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對謝朝言的。
謝予看著眼前的人,沒覺得這樣陌生過。
“你喜歡我叔,謝朝言,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喊他的,他是我叔叔,你怎麼能喜歡他。”
“我知道我不能,我不可以。”麵對這樣的質問,蘇暮的態度甚至比她想的平靜。
“可能我就是一個這樣自私的人吧,我不好。”
謝予笑了。
“我不想祝福你們。”
“不隻是我,也包括我們家,這件事你敢讓其他的人知道嗎,不行,因為沒人能接受。謝朝言,他是我們家長輩最看重的一個人,他比我們很多人要優秀太多,也承擔過很多,蘇暮,你跟他在一起,也隻會是你們互相路上的絆腳石。”
蘇暮說:“沒關係。”
-
兩個人沒有多說,謝予走了。
蘇暮獨自一人在那兒停留,很久才回學校。
把東西放回去,又洗了個澡,之後坐寢室位置上看著手機發呆。
微信上是謝朝言那會給她發的消息。
ZY:回去了嗎。
她本來想回,走一半遇著謝予,消息也沒發出去。
蘇暮又想到謝予的話。
這件事她敢讓其他人知道嗎,除了謝予,幾乎沒有彆人知道,如果他們知道呢。
蘇暮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爸媽,
家人會支持她嗎,還有身邊的朋友,他們都知道謝朝言是誰,觀念根深蒂固,她爸媽思想是很古板的那種,彆說相差十歲,單是知道她和謝朝言有什麼她都能想到她爸到時候那種氣得要直接去找人的畫麵,這種事也不是沒有過。
想都不敢想。
蘇暮也不知道哪來的衝動,忽然就很想見謝朝言,想到他懷裡抱抱他,最起碼這樣能有點安全感,因為她知道他肯定會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