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奇怪,我明明見她跑到這裡來了……”
那鬼侍撓了撓頭,百思不得其解,又伸手招呼著其餘十來人,厲聲道,“再在周圍仔細找一找,她肯定跑不遠!”
葉煙被一把扯到小巷的角落,脊背抵著男人胸口,他手指搭落到她的軟唇上,有意無意研磨了兩下。
感受著唇上傳來的細膩玉涼觸覺,她轉了轉眸,一低頭,便可以輕易看清捂在自己唇上那隻手纖長漂亮、骨節分明精致,一股清淡的幽香侵入她的鼻尖,好聞又幽冷,莫名讓人心跳速度加快了幾分,身體傳遞著某種名為亢奮的情緒。
等那些鬼侍全都離開後,她才嗡聲嗡氣低語,“你是誰?”
那隻手將她放開,她便自然轉頭去看他,沒想到碰到了個老熟人。
葉煙驚訝看著男人,“是你?你怎麼來這裡了?莫非——
你也死了?”
她表示了深深的同情。
“……我沒死,你也沒死。”
玄佘唇角微動,笑出聲來,眸光落在她那一頭亂糟糟發上,不知從哪摸出一把精致木梳,上前自然替她將頭發梳正,然後打了個簡單發髻,“我是來找你的,煙煙。”
葉煙詫異於自己並沒有排斥男人過分的親近,反而還有一種迷之享受的錯覺,她不禁又想起自己方才在橋邊見到的一幕幕場景,心下生疑,“莫非你知道我為何會身在此地?”
“我們的孩子剛覺醒神力,他年齡太小,一不小心沒控製住,所以…所以她不小心把你的神魂帶到幽冥之地了……”玄佘很是真誠道,一雙緋紅漂亮的長眸看向她,情意款款。
“嗯?我們的孩子?”
葉煙嘴角微抽,懷疑不是她瘋了,就是他瘋了。
玄佘伸手輕輕勾住她的手指,唇邊蕩開淡淡的笑意,“嗯,我們的孩子,等回去之後再跟你說,你先跟我去個地方,有一件事情我也想搞清楚。”
葉煙看了眼兩人相握的手,心中升起一抹奇異感覺,但……絕不是討厭,她便任由他牽著出了小巷,再次來到了那鐵鎖吊橋前。
此時,那些鬼魂都已經走光了,空蕩蕩的隻剩下他們兩個,玄佘直接帶著她上了橋。
“一旦過了此橋,可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你真的不是來帶我去投胎轉世的?”
葉煙發出深深的疑惑。
玄佘保證道,“放心,有我在,不需要你去投胎轉世,前方是三生石,再往後是閻羅殿。”
“我想帶你去閻羅殿找人問幾句話。”
他當年奪舍了幽冥之神的神力,這點權利還是有的。
葉煙手臂被拉成直角,雙腳卻一動不動,擺明不是很相信他。
“煙煙你不信我?”男人先是驚訝,隨後又是委屈,一雙緋紅漂亮的兔子眼似乎沾上幾分霧氣愁緒,仿佛她拒絕他就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錯事一樣,看得讓人心肝一顫兒。
葉煙發現自己不吃軟不吃硬,就偏偏吃這麼一套,被拿捏的死死的,原本脫口而出的拒絕硬生生被她又咽回喉嚨。
她狀似沉思了一番,隨後淡淡道,“……左右我現在出不去,相信你一回又無妨,更何況而你之前幫了我這麼多次,總不可能在這裡害我。”
玄佘很是認同的點點頭。
他當然不會害她啊。
*
兩人走過鐵索橋,正當此時天幕下起了蒙蒙細雨,此乃鬼哭雨,預示著又一批鬼魂投胎轉世成功了。
玄佘不知從哪摸出來一把油紙傘,撐開,搭在她頭頂,兩人攜手下了橋。
“咦?”
橋頭的湯婆婆懷疑自己老眼昏花,瞪大渾濁雙眼看著兩個人離開的背影,“這、這不是剛才那個逃跑的鬼魂嗎?”
“快來人啊,快來人啊,黑臉老鬼頭!”
等兩人下了橋,走到一塊三丈高巨石頭前。
這應該就是他口中所說的三生石了。
三生石上篆刻了滿身喃喃情語,而石頭最中央,天然形成了一個類似於手掌樣式的凹槽。
“煙煙你將手掌放上去,這個石頭可以顯示你的前世今生以及來世,我想確定一件事。”
葉煙扭頭看了滿臉冷肅的男人一眼,依言將手掌放上去。
時間一點點流逝,石頭卻並沒有發生動靜,反而二人身後傳來了動靜。
紛亂的腳步聲緊逼而來。
是那個黑臉大漢帶人來捉她了。
成千上萬的鬼侍將兩人圍堵在最中央,拿著大刀長矛還有鎖鏈,凶神惡煞,步步緊逼。
緊接著,人群又如摩西分海般分成兩波,人群讓出一條大道。
一個穿著華麗不凡的中年男人被眾人簇擁著款款而來。
“究竟是哪個孤魂野鬼竟敢如此大膽!打碎了湯婆婆的碗,還敢襲擊鬼差公然出逃!”
“簡直是大逆不道,應該放在十八從煉獄讓鬼火炙烤九九八十一日,打入畜生道,方可平息眾怒——”
他那張怒氣滿滿的臉在看見玄佘的刹那頓時一愣,話音隨之一頓,懷疑自己看錯了。
他又眯起眸子多看了兩眼,突然瞪大雙眸,神情震震,急急上前兩步,當著眾人的麵行跪拜之禮,“神主大人,您、您怎麼今日您有空來我們幽冥之地視察了?”
原本殺氣騰騰的眾鬼頓時嘩然,他們的閻羅七殿下怎麼突然衝這個陌生男人跪下來,而且態度還如此恭敬又隱含恐懼?
玄佘所以說早就搶了幽冥之神的神力,卻從來沒好好乾過活,所以除了這幾個閻羅王之外,其他鬼差都對他一概不知。
葉煙扭頭極其看向身旁麵色冷淡的男人,牛啊,這波她都被她裝到了,怪不得他信誓旦旦說可以帶她離開,原來還真有兩把刷子的。
玄佘牽住她的手,餘光撇了眼毫無動靜的三生石,隨後便對掌握鬼名冊的七殿閻羅道,“讓其餘人都退下吧,我有件事要單獨找你。”
“遵命。”
閻羅七殿戰戰兢兢道,隨後揮退眾鬼,帶著二人前往閻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