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人一捉到小蛇,便迫不及待捏碎疾行符狂奔逃走,直到將身後追趕的葉煙遠遠甩開。
小蛇一路顛顛簸簸被網兜著跑,覺都睡不好,心中不耐煩極了——這幾個食物怎麼沒有一點做食物的自覺?帶著它亂跑什麼!
也不知把它帶到了啥破地方。
它都快感應不到娘親的氣息了。
小蛇張開嘴,開始咬雷網,“咯吱、咯吱~”,三下五除二,雷網被它輕鬆咬出個大洞。
它嬌小的身體可以輕而易舉地穿過麵前的破洞。
而那大漢的半張臉依舊血肉模糊,他狂吞了一大把愈傷丹,傷口卻還是血流不止。
這張臉算是徹底毀了!
他臉色黑沉如鍋底,眸底閃過狠辣,心生毒意,他肥厚的手掌中驀然閃現一把含光粼粼的短刃,正衝雷網中刺去,緊接著又是一聲慘叫。
“啊——”
是他叫的。
短刃亦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發生什麼事?”
前麵幾人受驚,紛紛扭頭看來。
隻見那拇指粗的小黑蛇竟咬上了那大漢的手臂,不對呀,它不是被扔進雷網了嗎?眾人便又低頭衝地上那被咬的四零八落的雷網看去,麵色齊齊一抽。
這小蛇居然把雷網咬破了?!
那可是他們費儘千辛萬苦,才從秘境中得到的太乙聚雷網,連化神期的妖獸都能輕而易舉困住!竟被這條小蛇給咬破了,這、這簡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我們來幫你!”
一名女修見狀,立刻扔出一對冒金光的手鐲,手鐲變大,衝小蛇的腦袋攻去。
剩下幾人亦不甘示弱,紛紛扔出各種法器法術,一時間幽暗海域五光十色,各色法光blingbling地閃。
然而小蛇的鱗片卻似是世上最堅硬的防禦法眾,那些法術根本傷不了它分毫。
反倒是那被它咬住的大漢被幾人揍地的鼻青臉腫,他被氣得麵紅耳赤,勃然大怒,“住手,都給我住手!”
真是一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這是來幫忙的嗎?!這簡直想把他一起搞死吧?
他當時真的眼瞎,居然跟這些豬隊友組隊。
其他幾人見狀,皆畏懼地向後退了兩步,收回手,麵麵相覷。
畢竟這個大漢是他們當中修為最高的,而且還是個殘暴無情的魔修,誰知道他會不會得到寶貝後便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
“你們都站那彆動,彆給我添亂。”
大漢說完這話,麵皮又一陣抽動,他呲牙咧嘴地忍著劇痛,催動體內的魔氣,試圖將那條咬住他手臂小蛇轟走。
有用!
見小蛇鬆開了嘴,他麵色還來不及掛上喜悅,緊接著腹部又傳來一陣劇痛,血肉撕裂的劇痛——那是他元嬰所在的位置!
他甚至還來不及伸手阻止,雙眼驀然瞪大變得空洞,眼白猛翻,整個人的身體直直向下栽倒。
剩下幾人的見狀臉色大變,來不及跑,又是接連幾聲慘叫。
*
等葉煙趕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一副屍骨遍地的淒慘狀。
將捉走小蛇的六名修士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氣斷的不能再斷了,他們的心肺全被掏空了,腹部也破出一個大洞,裡麵的金丹和元嬰也全都沒了。
似是被某種大型的凶猛海獸給襲擊了。
葉煙心中感覺到駭然,伸手捂住口鼻,皺了皺眉。
她雖因各種緣由殺過不少敵對修士,但還是頭次見到如此血腥的殺戮場景,慘不忍睹。
屍體引發的血腥味,吸引了海邊的其他海獸還有魚蝦螃蟹,紛紛過來蠶食。
屍體很快就被吃的隻剩下一具且帶著血肉的骨架。
葉煙害怕小蛇也遭此不測,連忙散開神識,在周圍仔細尋找。
不知找了多久,她才終於在一片礁石角落見到把自己卷成一團的小蛇。
聽見動靜,小蛇立刻抬頭看她,一雙藍汪汪的幼圓獸瞳可愛又懵懂,又委屈又開心地喚道,“娘親!”
嗚嗚,它迷路了,還以為永遠也見不到娘親了,本來都做好流浪的打算了。
葉煙見小蛇平安無事,心中總算鬆了一口氣,將它撈到手心,“還好沒事,我還以為……”
還以為小蛇也被怪物吃了。
“說來奇怪,那幾人全死了,元嬰也都沒了,看傷口上的齒痕並不似人為,倒像是被某種凶殘可怕的海獸給吃了,你見到了嗎?”葉煙嗓音變得蒼涼冷酷,若此地真的存在如此危險生物,那她必須要抓緊時間離開,不可以身犯險。
小蛇懵懂可愛地歪頭,呆呆地看了她一會兒,眼睛一眨不眨,裝傻充愣。
在聽見“凶殘可怕”四個字時,它心頭跳了一跳,眼中含淚,委屈地嗚咽了一聲,然後[受驚害怕]遊進她懷裡,左蹭右蹭胡亂蹭,眼淚大滴大滴地掉,嗚嗚嗚,娘親怎麼可以這樣說它?
葉煙隻單純以為它被嚇到了,畢竟看小蛇這副嬌小軟萌的模樣,她根本聯想不到剛才那場凶殘場景是它乾的。
她安撫的摸了摸它,警惕查看周遭的風吹草動,以最快速度離開了這片海域。
*
葉煙跟著羅盤顯示的方向,找了一大圈,卻並沒有發現海妖宮殿。
莫非這羅盤進水失靈了?
葉煙伸手拍了拍羅盤,指針依舊一動不動。
她又轉悠了三天,在一處深淵穀底,遇到一艘沉海的大輪船。
這輪船也不知多少年前沉的,鏽跡斑斑,成了一堆破銅爛鐵,幾乎看不出原樣。
左右也找不到海妖宮殿,葉煙在好奇心的驅動下踏上夾板,周遭的場景卻驀然一變,耳邊傳來風聲與海浪拍打聲,鼻尖湧動著濕鹹海浪味。
“這段海域不太平靜,時常有輪船失事事故發生,前段時間便沉成了一艘漁船,無人生還……”
“但這片海域是前往羅城的必經之處。”
有人歎氣。
“今早一起來便看見這茫茫大霧,看起來情況不太妙啊。”
有人跑過來,對葉煙提醒道,“先回船艙休息吧,彆在這欄杆處呆著了,容易出事。”
她定定看了他片刻,才勾唇笑道,“好,多謝提醒。”
那人臉紅撓了撓頭,便扭頭轉身跑開了。
葉煙依舊站在欄杆處,海風吹動她的如墨長發,宛若一鍛華美柔軟的絲綢,纖細柔美的身段似乎可以被風輕易吹走,墜入海底。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霧氣,看不清幾十米遠的東西,船下鼓浪翻波,漲如鼎沸,時不時有一個的巨大陰影從船下快速流過。
她又抬頭衝天幕看去,天色爾陰沉沉的,似乎要打雷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