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庸手裡的燈光照耀下,葉青飛快的拿筆在紙上速寫著,寫完之後連看一遍的時間都沒有,隨即交給武庸道:“立刻再送往大散關。還有,潑李三估計也快要到了,等他到了之後告訴他,切莫輕舉妄動。許慶你盯緊了遼人那個降將屈出律,很有可能遼人會親自對完顏璟動手,切記不可讓他們得逞,實在不行就跟潑李三一塊兒阻止遼人向完顏璟下手。”
許慶、武庸以及趙乞兒三人麵麵相覷的互望了一眼,眼前的葉青,明顯是一副在交代後事的樣子,這讓他們三人,不由自主的同時出聲道:“都頭…。”
“任得敬老奸巨猾、城府極深,一直對我忍而不發,如今院子裡麵躺滿了死屍,也是他開始報複、占據主動的時候了。何況…任雷當初被我關押進皇城司大牢的事情,你以為任得敬這個當老子的,就真的
能夠毫不在乎、一笑而過?”葉青拍了拍手,野戰刀也被他拿出來丟給了許慶,身上除了手腕上的手表再無其他物件後,隨著外麵的腳步聲跟鐵蹄聲越來越近,葉青打開那通往茶鋪的大門,輕鬆的往茶鋪裡頭走去。
還是那句話,任得敬今日在葉青跟前的行為太過於反常,甚至是跟葉青打交道以來,任得敬都在刻意的忍讓著葉青,不論是葉青如何諷刺他當年叛國,不論是葉青當著夏國眾臣的麵,一直稱呼他任通判,任得敬都忍了下來,就像是完全不在意一樣。
城府極深、老奸巨猾如同任得敬的標簽一樣,葉青顯然從一開始就不相信,任得敬能夠對自己對他的諷刺無動於衷。
所以任得敬麵對葉青的嘲諷,越是表現的寬宏大量、毫不在意,葉青內心顯然更不敢放鬆對任得敬的提防。
刺殺不成,立刻便親自過來查案,這很符合一個城府極深、老奸巨猾的任得敬的做派。
畢竟,能夠從宋廷一個小小的通判做到夏國的楚王這般高位,任得敬想必一路走來,受到的嘲諷跟謾罵也絕不會少了,而他依然還能夠在夏國脫穎而出,成為與夏國皇帝平起平坐,甚至敢明目張膽要分國稱帝的王,自然是有他心狠手辣、老奸巨猾的一麵。
剛剛點燃茶鋪裡頭的油燈,中衛茶鋪那原本還算是結實的大門,便被人像是用炸藥炸開似的,隨著發出一聲爆裂般的聲響,兩扇木門便四散飛去,隨即便是全副武裝的夏人兵士如同洪水猛獸一般衝了進來。
葉青一隻手擋著剛剛點燃的油燈,被撞碎的木門以及夏人兵士衝進來時帶進茶鋪裡頭的風,讓被葉青以手遮擋的油燈火苗劇烈的搖擺不定。
待油燈的火苗再次重新穩定後,身手製止了身後趙乞兒等人衝過去跟夏人兵士的對峙,神色輕鬆的在茶鋪裡頭那張八仙桌前坐定,而後好整以暇的看著衝進來的夏人兵士分成兩列,讓出中間的通道。
任得敬、任雷父子二人,一個神色凝重,一個
嘴角帶著冷笑,從兩列夏人兵士中間緩緩走進茶鋪內。
待看到葉青已經神態輕鬆的坐在八仙桌前,仿佛就像是在等他們父子二人到來時,即便是任得敬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任通判來的太晚了,要是再快一些就好了。”葉青指了指對麵的椅子說道。
“哦?是嗎?少卿覺得老夫來晚了?”任得敬也不客氣,走到葉青剛才指的那張椅子前坐下,旁邊的任雷雖然沒有撈到坐下來的待遇,但臉上的報複性的冷笑跟幸災樂禍,則是越來越濃。
“要查探屍體呢,都在後麵,一共七十八具,其餘的想必任通判在來的路上都已經看見了。”葉青眾目睽睽之下,翻著手腕看了一眼表盤,已經是四點十分,算算也是申時了。
“那老夫若是來查找凶手呢?”任得敬平靜的看著葉青問道。
而身後站著的任雷,則是向那夏人兵士一揮手
,一隊隊夏人兵士便衝開後門處的趙乞兒幾人,一陣風似的衝向了後院。
“凶手還用查找嗎?”葉青笑著反問道。
“這麼說少卿是認下這樁人命案了?”任得敬平靜的問道。
“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何況還是在任通判所投降的夏國,我有彆的選擇嗎?”葉青自始自終,都不曾正眼望向一臉冷笑跟幸災樂禍表情的任雷一眼。
“葉少卿果然是不同凡響,能夠在金國做下驚天動地之事,而後竟然還能全身而退,就連老夫都不得不佩服少卿的智勇雙全啊。老夫也是有難言之隱跟迫不得已的苦衷啊,老夫念在少卿乃是老夫舊國之臣的份兒上,昨夜也警告少卿了,讓少卿速速離去,但少卿卻是不信任老夫,依然還是留在了這裡,老夫這心裡頭…怎麼說?還是頗為為難跟糾結啊。”任得敬長籲短歎道,就像是他之所以如此做,也是因為金國的金源郡王所逼迫一般。
“其實任通判不必假他人之借口,金國之事兒在下心裡頭很清楚,即便是完顏雍如何記恨我殺了他的兩個重臣,想必以完顏雍的雄才大略跟人格,也不會讓任通判來幫他拿下我葉青。所以任通判不必解釋,也不必把今日在下被抓之事兒,跟金國聯係到一起。”葉青微笑著說道,而眼前的任通判,則是眼中閃過一絲陰沉,而後視線也迅速的從葉青身後趙乞兒幾人的臉上,回到了葉青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