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著他在金國的種種,也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無心插柳,如今好像倒是成了他在草原上的接應救命稻草。
在振武鎮駐紮了不過三天的時間,老劉頭就迎來了一個相熟之人,那就是早先被葉青打發到武州的潑李三。
兩人在鎮子裡的唯一酒館裡,喝著帶著一股難以形容其味道的劣質酒,不過其強大的酒勁,倒是讓兩人在喝了一口後,便忍不住的劇烈咳嗽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酒太烈的原因,還是極為難喝的原因,咳嗽後的兩人臉上的表情倒是多了一絲的紅潤,整個人也跟著比之剛才要暖和了許多。
“你就是活該,這種事情怎麼還能做?元帥之子是元帥之子,你真不該自作主張。”老劉頭拿袖子擦了擦胡子,看著一臉風霜的潑李三,繼續問道:“都頭說沒說下一步該怎麼辦?我可是帶了近五千人過來,口糧也就足夠維持個半個月到二十天,若是時間再長,大冬天的就得強搶了。這個鬼地方,用錢買會讓人看不起的,拳頭硬、實力強,能搶到好東西才是真英雄,才是真豪傑,才會被人看得起。”
最後一句話,是看著潑李三臉上的疑惑,老劉頭不得不做著補充解釋道。
“照你這麼說,若是都頭真打算繞道草原回臨安,豈不是我們得搶一路?”潑李三揉了揉開始變得暖和的臉頰,酒的氣味兒雖然難聞、入口也割嗓子,但確實是禦寒的不二之選。
“有那麼嚴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老劉頭看了一眼那已經沒有一顆好牙,正窩在一腳蓋著羊皮襖打盹的酒館掌櫃,壓低了聲音問道。
“具體我也不知道,在燕京連著被罵了好幾天。我隻知道,都頭在燕京被金臣脅迫著當了刀使,跟
在臨安差不多,隻是這個時候,就是不知道金人最後會不會放都頭一馬。”潑李三捏著鼻子再次喝了一口,然後舒服的哈著酒氣,感受著那烈酒如同燒紅的烙鐵似的,從嗓子眼兒直鑽到肚子裡頭。
“這麼看來,都頭之前給我的密信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了。看來從草原上迂回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因為是都頭讓我告訴桑昆的,他會來草原上的。”老劉頭放下酒杯皺眉說道。
相比較於潑李三,他多少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跟氣味的劣質酒,但這振武鎮的酒,也的的確確是讓他沒有想到的,如今認為的天下間最難喝的酒。
“殺的是金國的什麼人?”老劉頭臉上的皺紋之中,在潑李三的眼中,仿佛都能摳出泥垢來。
“傳說中的人,在我大宋一直流傳在民間的,太上皇生母在金國的…懂了吧?”潑李三點著頭說道。
老劉頭在臨安就是一個包打聽,到了草原上之後,雖然消息閉塞,但腦袋並沒有生鏽,所以從潑李三的字裡行間,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關鍵點。
於是若有所思的搓著下巴胡子裡的泥垢,說道:“這麼看來,此事是真不假,而且這兩人的身份地位在金國也不一般啊,要不然的話,金人也不會脅迫都頭來做此事兒了。所以是不是可以說,金人的朝堂之上,也跟大宋朝堂一樣,充滿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要不然的話,又何必借都頭的手殺人呢。”
潑李三點點頭,繼續說道:“明年開始,我大宋朝廷便不必再向金人繳納歲幣了,都頭如今在武州,給金人找了個聚寶盆,恐怕等一切上正軌後,都頭也就該在金人眼裡失去利用的價值了,到時候是放是殺,恐怕就是看金人的心情來定了。”
“真的?真不用繳納歲幣了?這…這豈不是大功一件?”老劉頭雙眼冒光,這個消息他並不是很清楚,所以一聽到潑李三如此說,立刻激動的抓住潑李三的手確認道。
“就算是大功一件,也要有福消受才行。臨安時,都頭跟金臣因信王妃被金使調戲而起了衝突,如此一來,不單單是得罪了金人,同樣也讓太上皇極為憤怒,當天夜裡都頭就進了皇宮,太上皇的茶杯在盛
怒之下,毫不客氣的就砸在了都頭的額頭上。所以如今來看,都頭已經是陷入死局了,進退兩難了。”潑李三掙脫開老劉頭的手,凝重的說道。
“你是擔憂金人跟太上皇聯合起來做局給都頭?”
“這樣的事情在我大宋少嗎?朝廷又不是第一次這麼乾了,所以…就算是都頭能夠逃過金人這裡的一劫,即便是能夠從草原上順利回到臨安,但接下來又該何去何從呢?”潑李三翻著三角眼,看著老劉頭陰森森的說道。
“李寶你什麼意思?”老劉頭沉聲問道,剛剛有些讓腦袋感到微醉的快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在想,從今往後,我李寶是該忠於朝廷,還是該忠於都頭。忠於朝廷,元帥就是前車之鑒,還有幾乎是被都頭一手從朝堂右相位置上拉下來的湯思退,這幾乎都是都頭的結局。”潑李三的三角眼顯得更加的陰沉跟冰冷的說道。
“你想造反?”老劉頭看著潑李三問道,心臟則是噗通噗通的劇烈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