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第一百二十七章(2 / 2)

“首先要確認一件事。”隋正帆說,“還有人的卷子一筆都沒動過嗎?”

……

遊戲的規則其實不難推測。

這場考試的重點不是拿到前三名,而是交出一份不會被認出來是冒充的卷子。

亂寫亂畫是絕不可行的,孤兒院裡的“孩子”們對彼此都無比熟悉,即使隻是在卷子上胡亂塗寫,也能輕鬆分辨出答卷的是不是自己人。

如果交卷的人被辨認出是冒充的,就會被暴怒的孩子們推出門外。

“可這怎麼能完全一樣?”戴磊忍不住說,“我們有這些孩子的筆跡資料嗎?”

“就算有,要是描了他們又不認怎麼辦?”

蜥蜴眼睜睜看著兩個同夥死在那扇門外,已經徹底嚇破了膽,蒼白著臉色一筆都不敢再寫:“反正怎麼都是他們定,就非說我們寫的不像,我們也沒有辦法……”

“不對,有辦法。”柴凝忽然出聲,“孤兒院裡的孩子大部分都沒什麼文化,對不對?”

柴凝說:“我和小柯就是這樣的人,我們上學的時候,也經常在沒拆密封條的時候翻去辦公室猜人名……有兩種人的卷子我們是分不出來的。”

孟南柯點了點頭,低聲說:“一種是白卷,一種是滿分試卷。”

白卷一個字都沒寫,當然不可能辨認出卷子的主人是誰。

滿分試卷他們看著像天書一樣,隻知道寫得滿滿當當,得分又最高,肯定是班上學習最好的那個。

“等於沒說啊。”戴磊有點泄氣,“剛不是說了嗎?交白卷會挨打,他們肯定不敢交白卷。這麼個孤兒院,難道還能有把高數答滿分的?老宋,你能答滿分嗎?”

宋思航愣了下,搖搖頭:“我隻能答七十分……大學的時候我也沒滿分過。”

“七十分不錯了。”戴磊煩躁地抓了把頭發,“連道選擇也沒有,我七分也答不出來……”

……

展琛旁聽了一陣這些人的討論,回到沙發旁。

俞堂這個監考老師收了一張卷子,正坐在監考桌前,對“考生”的交頭接耳熟視無睹,在筆記本電腦上專心敲敲打打。

他嫌棉衣不好看,本來很不情願穿,被展琛強行套上一件,現在兩隻手幾乎都縮在了棉衣裡,指尖依然凍得隱隱發白。

“我找到了。”

察覺到展琛走回來,俞堂就推開筆記本,向後靠了靠:“我們現在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不由自主地頓了頓。

展琛俯身,把臨時負責監考的老師從半暖不暖的棉衣裡整個剝出來,裹進胸肩,又把俞堂的手插在自己的肋下暖著。

俞堂的手冰冷,除了愈低的環境溫度,掌心依然透著隱隱冷汗。

俞堂動了動有點發麻的手指,他幾乎被展琛身上的熱意燙得打了個哆嗦,忍不住舒服得眯了下眼睛:“展學長,你把自己調到多少度了?”

“四十度,先給你當一會兒熱水袋。”

展琛問:“找到了什麼?”

“時間。”俞堂說,“我解析了那張卡牌的代碼。”

特勤局局長用這張卡牌誘捕電子風暴,從時間線上來排,已經在封青的孤兒院經曆之後很久。

在第十二次誘捕行動裡,俞堂終於成功搶走了這張卡牌。

後來俞堂在書中代管駱燃的角色,在故事完結前,把這張卡牌的代碼融合進催眠卡,送給了溫邇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

“被封青的世界記錄下來的卡牌殘影,是當時那個時間節點上,卡牌留下的影子。隻要解析了這段影子代碼,就能確定我們所在的時間。”

俞堂說:“我們現在是在蒲影掉進電子風暴後的第八年。”

不等展琛回應,係統先忍不住錯愕:“這和蒲影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俞堂說,“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

“這一年,溫邇加入了他導師的實驗室。”

“溫邇的導師和保守派做交易,決定開始籌備針對尖刀小組的實驗計劃,替保守派清理掉尖刀小組。”

“也是這一年,我在風暴眼裡遇到了迷路的蒲影,他剝離了太多粒子,已經馬上就要消散了。”

“我把自己的核心粒子送給了蒲影,把他送出了電子風暴……”

俞堂說:“這是蒲影掉進風暴裡第八年發生的事。”

係統算了算,越發不解:“那為什麼蒲影回去得那麼晚?”

“蒲影六歲掉進電子風暴,即使在八年後出來,也隻有十四歲……可他在那麼多年後才回蒲家。”

係統問:“是有人把他藏起來了嗎?為什麼要把他藏起來?”

俞堂:“因為溫邇。”

係統有些匪夷所思:“什麼?”

……

溫邇的天賦是研究電子風暴的重要一環。

要完成整個計劃,溫邇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溫邇的導師必須把溫邇留在實驗室。

——有什麼辦法,能讓溫邇心甘情願地一直狂熱研究電子風暴?

“隻有一個辦法。”俞堂說,“永遠不把蒲影還給他。”

溫邇研究電子風暴是為了找到蒲影,隻要找不到蒲影,他就會一直研究下去。

係統怔住。

俞堂往展琛懷裡挪了挪,他整個人都貼在了展琛身上,還不很滿意,把臉也埋進展琛環著他的臂彎裡。

展琛低下頭,看著已經變成人的小光團在自己懷裡熟練絮窩,眼裡透出點縱容的溫和無奈,把人整個往懷裡攏了攏:“你把核心粒子送給了蒲影?”

俞堂點了點頭。

這是所有故事的開端。

粒子級文明天生就有吞噬分解的能力,在太多迷失在電子風暴裡的意識體徹底湮滅以後,電子風暴本身產生了自我意識。

剛產生自我意識的電子風暴,把自己的核心粒子大方地分給了快要湮滅消散的人類,又把那個人類送出了風暴。

那時的溫邇已經初步得出了研究成果,可以根據人類殘留的電子脈衝頻率,改進科學部的尋人識彆係統——隻差一篇論文,就能徹底夯實這個結論,讓他直接進入科學部的直屬研究所。

也是因為這項研究成果,蒲影一出來就被找到了。

“為了讓溫邇繼續不停研究下去,把蒲影藏起來是最合適的選擇。”

俞堂說:“藏在哪兒最合適?最不會被找到?”

“隋家為什麼會被要求資助一家孤兒院?這家孤兒院為什麼值得聯盟總部特地提出來,為什麼會說這家孤兒院裡的孩子是被挑選的?”

“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這根本不是一家孤兒院。”

俞堂說:“這是一處監獄。”

係統愕然,怔怔飄在意識海裡。

“他們把所有需要‘消失’但又不能徹底‘消失’的人和數據,全藏在了這裡麵。”

俞堂:“特勤局局長沒能想到,他這樣難為這些孩子,居然還是考出了一張滿分的試卷。”

俞堂問:“展學長,你還能把高數答滿分嗎?”

“……”展琛啞然:“我不可以,數據可以。”

他現在畢竟是數據,哪怕再難的高數題,隻要導進去算,總能得到正確答案。

俞堂點了點頭。

他還是不舍得從展琛身上的溫度裡出來,索性也不回頭,隔著襯衫的布料,在展琛身上寫寫畫畫:“封青是孤兒院的第十一個人,這十張桌子,是封青的視角。”

他的考核是從封青七歲被領養那年開始的,有關孤兒院裡的具體情形,也隻能憑邏輯推測。

“桌椅剛出現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俞堂說,“它們不是完全整齊地擺放的,而是某種透視角度……”

係統忍不住小聲好奇:“宿主,你懂透視嗎?”

俞堂:“……”

小藍卡和小紅卡跳起來,輪流敲了係統的攝像頭,把係統熟練地拖進了麻袋。

“我懂。”展琛壓了壓笑意,溫聲解圍,“這是右側最後的觀察角度……這裡原本應當有十一張桌子,封青坐在最右側的最後麵。”

俞堂輕咳了兩聲,在意識海裡和兩張卡擊了個掌。

係統知錯就改,老老實實閃著小紅燈,從麻袋裡探出半個喇叭:“宿主,宿主,蒲影也是封青十個弟弟妹妹裡的一個嗎?”

“不是。”俞堂說,“蒲影來的時間很短,年齡也比封青大,他不在這十個人裡麵——他是第十二張桌子。”

“這些孩子很排外。”

“他們捉弄蒲影,藏起了蒲影的桌子和試卷,偽裝成了誰也看不出來的樣子……他們應該被封青挨個教訓了一頓。”

俞堂:“最後,蒲影應當還是答完了這張卷子。”

係統在大廳裡仔仔細細搜了一圈,還是一頭霧水:“宿主,沒有彆的桌子了……”

“有。”俞堂說,“就在這。”

係統愣住。

俞堂從展琛臂間挪了挪,反手在監考桌的桌膛裡摸了兩下,果然摸到一張空白試卷。

“監考老師根本不會在這裡一直看著他們,怎麼會特意放一張監考桌?”

俞堂說:“隻有一種可能,這張桌子就是蒲影的。”

遊戲世界的本意是留下十個人永遠不走,如果展琛一開始沒有領NPC的工作,給他監考老師的位置,這張桌子永遠也不會出現。

隻要能找對蒲影的位置,交出一張滿分答卷,他們應當就能安全度過這一關。

俞堂把卷子放在桌上,正準備從展琛懷裡跳下來,讓展琛好好答題,卻被一條手臂溫溫攔了回去。

俞堂微怔,在展琛臂間抬起頭。

“監考老師不會一直看著他們。”

展琛看著他,認認真真問:“能一直看著我嗎?”

俞堂愣了兩秒,止不住地咳了兩聲,從耳根一路紅進領口。

展琛笑了笑,把監考老師整個圈回懷裡,拿出桌膛裡放著的鉛筆,一隻手依然穩穩當當攬著俞堂。

他猜得到俞堂在那張名為恐懼的卡牌上看見了什麼。

他犯了錯,自以為是地把電子風暴留了下來,現在他回來了,俞堂永遠也不必再飲鴆止渴地去看那些東西。

“我要開始答題了。”展琛輕聲說,“小光團老師,開始監考吧。”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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