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堂不甘心,持之以恒地嘗試了一個星期,還是敗在了監察部的約束下,找到柯銘,漲紅著臉堅決地把錢退了回去。
俞堂去見柯銘,交還那一百萬,難得的和劇情人設同步,整顆心都在劈裡啪啦滴血。
係統還沒能理解柯銘憑什麼這麼對喻堂,正在翻閱人類行為檢索,忽然亮起小紅燈:“宿主,隋駟去工作室了!”
“現在我們轉正了,限製寬鬆了不少,還能1:1直兌經驗點。”俞堂還在計劃,“我是不是能找個合適的理由,去找柯銘,把一百萬要回來……什麼?”
他一骨碌翻身起床,套上衣服,順便看了眼時間。
“早上五點半。”俞堂想不通,“現在的影帝都這麼早上班嗎?”
係統正在下載《黑蓮花指南》,內存剩的不多,被他一撞,有點亂碼:“一天之計在於晨……”
俞堂沒時間背書,把係統塞回意識海,衝出了大眾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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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駟靠在椅背上,一隻手扶著方向盤,闔了眼,慢慢揉著太陽穴。
一夜無話,天才蒙蒙亮,柯銘就被助理接回了自己的住處。
隋駟躺了半個小時,依然沒有半點睡意。
他閉上眼睛,一會兒是柯銘從來不爭不搶、不吵不鬨,靜靜看著他的隱忍目光,一會兒又是監控裡像是道影子的喻堂。
隋駟再躺不住,他沒叫司機,自己開車去了工作室,可車停在工作室樓下,又不知道為什麼沒了上去的勇氣。
隋駟坐了一會兒,還是摸過手機,撥通了工作室的電話。
沒有人接。
隋駟蹙起眉,又打了兩個電話過去。
依然沒能打通,無人接聽的提示音一遍又一遍地響,隋駟握著手機,那天晚上的畫麵忽然躥進腦海。
橋下冰冷的水,冰冷的人,他手機裡有關今後的所有安排,喻堂的心理評估報告。
一個人回了辦公室的喻堂,像一架機器一樣滴水不漏和他說話的喻堂。
說好了隻要聽話就能回家,卻在那個路口被他扔下,抱著花站在街角,一個人走回工作室的喻堂……
不安密密織成一張網,裹得人心慌。
隋駟再坐不住,跳下車,用力關上車門,快步跑進了大樓。
他的辦公室空著,休息間裡,床上的枕頭被褥一動也沒被動過。
喻堂沒去休息。
喻堂的辦公室也空著,桌上放了昨晚做好的工作計劃,已經被妥善打印裝訂,隻等著下發給各部門。
喻堂不在辦公室。
隋駟按著辦公桌,定了定神,死死壓著心頭的焦慮,打開喻堂辦公桌上的顯示屏麵板。
不論過去有多冷淡喻堂,他也始終知道,喻堂是一定值得信任的。隋駟幾乎沒來過喻堂的辦公室,也從沒乾涉過喻堂的工作,工作室裡的所有事,喻特助都可以越過他直接安排。
隋駟第一次翻喻堂的辦公桌,他找了所有抽屜,沒能找到半張便簽留言,全是滿滿當當的工作彙報文件,每一份上都有的喻堂的批複。
隋駟看見過喻堂寫字。
喻堂寫字很慢,小學生一樣一筆一劃,寫幾個字就要甩甩手。
喻堂也知道自己寫得不好,幾乎不肯讓隋駟看見,凡是要謄給隋駟的手寫部分,都會交給文秘部重新抄一遍。
隋駟對著那些文件,一動不動地站了一會兒,忽然回神,用力關上抽屜。
……怎麼會這麼多?
一個工作室,配合他接一接劇本,聯絡些合作方而已。
怎麼有這麼多不說人話、艱澀枯燥,天書一樣看得人頭疼的瑣碎合同和文件?
隋駟幾乎從沒有過這個認知,他想起昨晚喻堂打開的電子屏幕,上麵密密麻麻的繁雜事項和安排,他的視線落回桌麵上,看著喻堂桌上整整齊齊擺著的速溶咖啡和茶包,還有一旁放著的小盒子。
純黑色的小木盒,絨布內襯,裡麵放了個精巧的、金屬質地的掛墜。
像是個精心準備的禮物。
隋駟慢慢蹙起眉,把那個掛墜拿在手裡。
他從沒見過喻堂戴什麼項鏈。
誰會送給喻堂項鏈?
隋駟看了看那個掛墜,在手裡撥弄了下。他暫時不準備管這些,正要放回去,強烈的劇痛忽然從他右手掌心炸開。
……
那是他從沒體會過的難熬痛楚。
難以控製的無名恐慌把整個人死死裹牢,心跳失控,肌肉在強烈的電刺激下震顫僵直,力氣一瞬間被剝乾淨,激烈的疼痛讓他的意識短暫空白,隋駟發不出聲音,身體脫力地栽倒下去。
“隋老師,您在裡麵嗎?”
門被輕敲了兩下,喻堂溫和的嗓音從門外響起來:“我剛剛去洗手間了,沒有看手機,沒接到您的電話……”
俞堂在樓下看見了隋駟的車,剛百米衝刺跑上來,扯著係統幫忙調節好了身體數據。
他平複好氣息,等了半天,沒聽見裡麵的回音,推開門:“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