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多,陽光已經有些曬。八月的天,顏以星隻能趁著一大清早帶顏安安出來公園散散步。
蘇念南最近這陣子一直黏著蘇然,連睡覺都一定要跟著爸爸一起睡。顏以星見他父子倆睡得晚,也就不打擾他們。
他帶上畫板,牽著顏安安來到附近的公園。
顏安安是個很乖巧的女孩子,每次當他在寫生,她總是能夠自己找點事情玩。
“看,爸爸我做的花環漂亮嗎?”
顏以星坐在草地上,正在臨摹湖裡的睡蓮。他轉過頭,看見顏安安頭上戴著個柳枝做的花環,上麵還點綴了幾朵黃色小花。
他不由得皺皺眉,“安安,我說過多少次了,公園裡的樹木不能亂摘哦!”
顏安安卻是調皮地朝他扮了個鬼臉,“念南說的,那邊沒有插‘不準亂摘花草’的牌子,所以是能摘的。”
顏以星搖搖頭,自己這女兒簡直都被蘇念南那調皮鬼給帶壞了。
“你呀……”
“以星,安安!”
顏以星父女倆順著聲音轉過身,隻見劉夏正朝著他們款步走來。他左手抱著一束花,右手提了個漂亮的禮盒,笑得非常燦爛。
顏安安歪著頭,突然“啊”一聲叫了出來,“我記得你,你是上次和那個長得很可怕的叔叔一起來的?”
長得很可怕的叔叔?
劉夏在心裡為厲行之哀悼一秒。
他看向顏安安的眼神更加溫柔,“安安記性真好!來,這是爸……叔叔送給你的。”
他把手上的禮盒遞給顏安安,顏安安頓時雙眼一亮,可她還是望向顏以星,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顏以星卻是拉過顏安安,語氣非常平淡,“劉夏,我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了,請你彆再來打擾我們。”
知道顏以星替自己生了個女兒,劉夏現在看他的眼神簡直柔得能掐出水,哪裡還會計較他這拒人千裡的態度。
他走到顏以星麵前,蹲下身來把花放在他身邊,還望了一眼畫上隻有雛形的睡蓮。
“這是你畫的?畫的真漂亮。”
“劉夏,你究竟想要乾什麼?”
顏以星皺眉,他總覺得今天的劉夏很奇怪。
顏以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隻是把禮盒拆開,拿出裡麵一個包裝精美的芭比娃娃,“給你的,安安喜歡嗎?”
“哇,是白雪公主!”
顏安安抱著芭比娃娃,整張臉都放光了。
劉夏忍不住摸了摸她光滑的頭發,寵溺地道:“那安安坐在這裡和娃娃玩,我和爸爸到旁邊說幾句話,可以嗎?”
顏安安看向顏以星,得到對方的同意後,她朝劉夏重重點了點頭,“嗯嗯。”
劉夏本來想拉顏以星的手,可後者卻直接避開。
他倆走到離顏安安有一米遠的地方,顏以星才冷聲問:“劉夏,你究竟是來乾什麼的?”
劉夏深深看著顏以星,那眼神滿是愧疚。
“對不起,這些年,我害你和安安吃苦了。”
一聽這話,顏以星心裡響起警鈴。
“我和安安吃不吃苦,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彆再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
“怎麼會沒關係?”
劉夏握著顏以星的雙肩,一字一句地道:“安安,她是我和你的女兒。”
顏以星如遭雷噬,劉夏沒有錯過這瞬間,對方眼底流露出來的驚訝。
很快,顏以星轉過頭,語氣非常生硬,“你、你彆亂說,安安是我和我老婆生的,跟你八竿子也打不著關係。”
電光火石間,劉夏卻趁顏以星轉過頭,敏捷地伸手拉下他的衣領。
由於是炎夏,顏以星今天隻穿了件真絲襯衫,非常輕薄。劉夏輕輕一拉,他後勁一抹小小的紅色胎記立刻暴露在陽光下。
“你快放手!”
顏以星立刻打掉他的手,拉好衣領。可劉夏已經看清楚了,“你脖子上有紅色胎記,你可以懷孕生孩子的。”
“那又如何?”
顏以星沒想到,劉夏竟然會出其不意來這一招。他氣急敗壞朝對方吼道:“就算我能生孩子,也不代表,安安就是我生的。”
劉夏卻是輕輕搖頭,“好,那你老婆在哪裡?我現在就想見她。如果你能立刻把她帶到我麵前,我就相信,安安不是我的女兒。”
這一時半會兒的,顏以星上哪找個女人來冒充顏安安的媽媽?他咬著唇,臉色也漲得通紅。
這模樣落在劉夏眼底,卻讓他心疼不已。
多少年了,顏以星還是這麼單純。
“或者,我現在就可以去問安安,她的媽媽長什麼樣?”
他頓了一下,又緩緩地道:“又或者,安安她根本就沒有媽媽。”
見顏以星站在那裡聲不吭,劉夏索性就要走過去找顏安安。
可就在他轉身的瞬間,他的手被拉住了。
“彆去。”
顏以星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可憐,劉夏簡直就想把這人揉進心裡。
他轉過身,抓起對方的手,將對方所有的路堵死。
“以星,你彆再騙我了。現在醫學這麼昌明,我甚至待會就可以帶安安去醫院做鑒定,她是不是我的女兒,自然一清二楚。”
顏以星愣愣地看著他。過了好久,他艱澀地眨了下眼,把自己的手從對方手中抽回來。
見他這樣子,劉夏心裡也難過。
“以星,你彆這樣。安安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會負起這個責任。”
可他沒想到,這句話剛落音,顏以星看向他的眼神卻變得淩厲。
“你想把安安從我身邊搶走?”
“爸爸,安安和顏叔叔他們怎麼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我們去找他們好不好?”
眼見蘇念南就要溜走,蘇然又把這調皮鬼逮回來。
“就算要找他們,你也得先給我把這碗粥喝了。”
蘇念南看著桌上這碗白粥,整張小臉就皺得跟苦瓜似的,“爸,能不能彆喝白粥?我想吃肯德基。”
“什麼肯德基?”蘇然瞪了他一眼,“小孩子不能整天吃那些沒營養的東西,你給我把這碗粥喝了,我再帶你去找顏叔叔他們。”
蘇念南苦著臉,一手拿著勺子,有一下沒一下舀著。
蘇然見他不配合,正想發火。
這時,方瓊進來了。
“蘇先生,外麵……外麵那位厲總又來找你了。”
厲行之?蘇然一聽到這個名字,整個人也愣了一會。
昨晚,他明明跟對方說清楚了。他不可能就這樣和厲行之複合。還有,蘇然瞧見蘇念南聽到厲行之的名字時,還不開心地撇著嘴。
他真拿這對父子沒辦法。
從理智上,他是想讓蘇念南認回厲行之的。畢竟他們是實打實的親父子,沒道理讓蘇念南看著自己另外一個父親在眼前,卻還一直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即使他未來不一定會和厲行之複合,可蘇念南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
可從情感上講,蘇念南活到八歲了,要他接受突然出現的厲行之當自己的另一個父親,這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知道男人的做事風格就是等不到他們就不走,為了不給顏家添麻煩,蘇然隻好一個人出來外麵見他。
現在已經是早上九點多,蘇然剛走出顏家大宅的門口,就已經感覺微微發汗。
而停在門口的那輛黑色邁巴赫,車門旁正倚著個高大的身影。
身高將近一米九的男人今天沒穿西裝,反而是穿著休閒的藏藍色襯衫,還有牛仔褲,腳踩的是一雙雕花皮鞋。、
光是站在那,厲行之就好像是從時尚雜誌封麵走出來的頂級男模。
在看到男人的瞬間,蘇然的心,還是不可抑製地漏了一拍。
這麼多年過去了,歲月在厲行之身上留下的,好像並沒有什麼痕跡。他變得更加俊美,同時,也更加成熟。
現在的厲行之,仿佛一瓶珍藏的紅酒已然到了最完美的年份,隻要一打開,他的醇厚足以讓人一醉不醒。
“然然。”
厲行之朝他走了過來,見他身邊又沒有兒子的身影,微微皺眉,“怎麼不帶念南一起出來?”
蘇然歎了口氣,“行之,你這是何必呢?你知道的,念南他對你……”
猶豫了一下,蘇然才想到一個不是那麼傷人的措辭,“他對你沒什麼好感。”
可厲行之卻一點也不在意,他反而說道:“然然,你帶他出來。今天,我想帶你們倆去一個特彆的地方。”
“去哪?”
“栗子酥遊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