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個人醜的時候,你說他醜,他會跟你翻臉。
因為他真的醜!你說的是事實。
眼前惱羞成怒的納蘭元述,便是如此。
他猛地怒吼一聲:“住口!賤民,你有何資格評判大清,評判皇上?我殺了你!”
他猛地一跺地麵,身形如電,手中半截棍子猛點馮驥麵門。
馮驥不疾不徐,沒有絲毫躲閃。
手掌一抓,嘭!
棍子被他單掌抵住。
納蘭元述臉色一變,急忙就要收棍換招。
馮驥卻忽然五指一握,一把抓住了這短棍。
任憑納蘭元述如何拽取,根本紋絲不動。
馮驥手掌頂著斷棍,一步步往納蘭元述走去。
納蘭元述雙腿死命蹬地,不肯後退半步。
然而在馮驥巨大的力道之下,他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在地上‘吱呀’滑行起來。
鞋底甚至傳來了嘎吱嘎吱的布匹撕裂聲音。
馮驥麵色依舊,似乎看不出他在用力。
“這就是你的四門棍法?不堪一擊的棍法,連我的一隻手你都打不過。”
“你憑什麼來這裡剿滅我?”
“知道嗎?麵對洋人,你們無計可施,麵對我,你一樣軟弱可欺。”
“納蘭元述,你和你背後的清廷一樣,早已不堪一擊!”
“今日,我便從你開始,擊垮這腐爛的大清!”
納蘭元述臉色憋得通紅:“不!你不配!”
他猛地一鬆手,隨後一蹬地麵,轟的一聲,身形仿佛猿猴,猛地淩空踹向馮驥。
然而他人在半空,馮驥忽然手掌往空中一抓!
嘭!
納蘭元述爆發出有史以來最強的一記高劈腿。
然而這一腳,被眼前這個男人輕而易舉的抓住了!
甚至於,對方手臂晃都沒晃一下。
納蘭元述急忙要收腿,另一條腿就要連環踢出。
這時候馮驥猛然發力,用力一捏!
哢嚓!
霎時間,納蘭元述的腿劇痛!
他啊的一聲,發出慘叫。
馮驥隨即輕輕一甩!
嘭!
納蘭元述整個人不受控製的被狠狠砸在了青石地板之上。
頓時渾身筋骨碎裂,氣血瞬間崩散。
馮驥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低頭冷笑:“你能棄棍再攻,清廷能嗎?”
“蠢貨,洋人都已經打到門口了,你的主子,光緒和慈禧,還在皇宮裡爭權奪利。”
“在你們這些人眼裡,是不是隻要洋人還承認你們是統治者,就隨便洋人如何欺辱百姓?”
“我現在告訴你,洋人承不承認你們的地位,都沒有用,我不承認,天下百姓不認,你們就得死,清朝,就得亡!”
“咳咳咳……你……大逆不道……”
納蘭元述瞪大眼睛,咳著血,死死盯著馮驥。
馮驥不由仰天大笑:“哈哈哈……大逆不道?滿狗,你們也學會了漢家文化?你們滿人,什麼時候也知道大逆不道了?”
“記得下了地獄,去跟死去的洋人說說看,看他們理不理你。”
哢嚓!
馮驥腳尖一點,頓時納蘭元述胸膛凹陷,口吐鮮血。
直至死時,他依舊怒視天空,似有不甘。
大雨砸落在他的臉頰上,仿佛他流下的淚水。
他武藝超群,軍事卓越,奈何生不逢時……
……
“兄弟,租界再無能阻擋我們的人了,咱們接下來如何?”
洪一虎捂著肩頭,詢問道。
馮驥看了看他,道:“誰說沒有了?”
“還有?”
“你忘了,港口裡停的都是什麼船?”
“你要攻下港口?”洪一虎瞬間來了精神,滿是興奮道。
馮驥咧嘴一笑:“知道嗎?廣州失蹤的人口,有百分之九十都在洋人的船上。”
“他們以金山為誘餌,或是騙,或是拐,亦或者從四大家族裡買,也要將這些人帶回去。”
“知道去了洋人的地盤之後會怎麼樣嗎?”
“沒日沒夜的勞作,幫他們挖礦、修建隧道、鋪設鐵路。”
“生產出來的子彈、槍炮,再來打我們,掠奪我們的人口。”
“這就是洋人。”
“不殺他們,殺的他們膽寒,他們不會罷手。”
“這次,我們不但要打下租界,更要占據廣州,打下港口。”
洪一虎心頭震撼,顧不得傷勢,問道:“可是……我們隻有這點人,能做到嗎?”
馮驥看了他一眼:“誰說隻有我們了?洪門在海外的致公堂、三合會、白蓮教、革命黨、黃飛鴻的團練團勇,整個廣州被欺壓的百姓,不都是人手?”
“隻要咱們有槍有炮,他們不比清軍差,不會比洋人差。”
“可是……他們能聽咱們的?”
“嗬嗬嗬,聽不聽是他們說了算嗎?”
馮驥一句話,就讓洪一虎啞口無言。
有馮驥這種恐怖的存在,任何人,任何勢力,恐怕都沒辦法不聽命吧。
馮驥問道:“教堂找到了嗎?我大姐呢?”
“找到了,不過教堂是空的,問了周圍的百姓,說是教堂神父,帶著人躲進了領事館,不知道文彪師傅那邊怎麼樣了。”
此時無形之中,馮驥似乎成了洪一虎的上司一樣。
實在是這一戰之中,馮驥已經徹底展露出他的恐怖。
彆說洪一虎,怕是現在整個洪門弟子和鏢局弟子,都對馮驥唯首是瞻了。
馮驥點頭,道:“我帶人去一趟港口,洪大哥,你讓兄弟們進炮樓碉堡,調轉炮口,對準海港。”
“等我信號,一旦我救出俘虜,立刻準備開炮,攻擊港口。”
“明白,你小心……算了,還是我小心點吧。”
洪一虎本想叮囑一下,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馮驥穿著這一身盔甲,根本就是刀槍不入。
洋槍都不怕,那洋人還有什麼本事跟馮驥打?
倒是他肩膀受傷,才該小心才是。
馮驥挑選了一批擅長槍械的洪門弟子,一揮手,直接帶人迅速趕往港口。
……
領事館,所有洋人看著外麵已經攻進來的震遠鏢局人馬,各個麵露絕望。
領事館的查爾斯紅著眼眶,看著四周死去的同伴,心中恐懼。
文彪率領人馬進來,掃視一眼,立刻將目光看向查爾斯。
他沉聲問道:“會說華語嗎?”
查爾斯連連點頭:“會,會,你好,可不可以不要傷害我們……”
“教堂的神父在哪裡?”
查爾斯一愣,他以為文彪會問一些軍事上的問題,沒想到文彪居然詢問教堂神父。
他不由下意識的看向身後角落,一個白胡子的老者,身穿天主教的衣袍,在他身後,站著不少修女打扮的人。
文彪立刻看了過去,喊道:“你是神父科爾金?”
“我主耶穌,請保佑你的孩子們……”
科爾金神父神神叨叨的念叨著。
文彪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嗬斥道:“誰都保不了你們,從你們侵略莪們國家開始,你們就該死了!”
“我問你,見過這個女人沒有?”
他一抖馮驥留下來的畫卷,露出馮金鳳的畫像。
科爾金閉著眼,什麼都不說,隻是念叨著聖經。
忽然他身後一個修女驚呼起來:“啊,我認識,我認識,各位好漢,我認得她,就是她!求求你們放過我啊。”
卻見這修女推搡著一個修女,這修女臉色蒼白,滿臉驚恐。
“我……我不是,我不是……”她驚恐否認,低頭哭泣。
文彪仔細看了看這女人,不由大喜,連忙問道:“你是段馮氏嗎?我們是受你弟弟馮驥所托,特地尋你來的。”
女人猛然抬頭,滿臉震驚:“你……你說什麼?你們……你們是……小弟派來的?”
馮金鳳不敢置信,在她印象之中,小弟雖然習練武藝,有些拳腳功夫,但是本質上還是那個紈絝,喜歡逛青樓,押妓循環的不聽話弟弟。
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是小弟派來的!
這……這怎麼可能?
隻是儘管知道不可能,她依舊喜極而泣,眼淚撲簌流下。
“小弟……小弟……嗚嗚……他在哪兒?他在哪兒?”
文彪知道眼前這女人受了多少苦,心中不由憐憫幾分,安慰道:“他在其他地方,不過你放心,很快他就會過來尋你的。”
馮金鳳哭紅了眼,忽然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叔,嗚嗚……大叔,你們能不能救救我孩子,我孩子被他們抓走了,他才十歲啊……”
馮金鳳泣不成聲,不斷磕頭。
文彪急忙將她扶起,連忙安慰道:“彆哭彆哭,段夫人,馮驥兄弟既然過來了,肯定能找到你孩子,你放心好了。”
馮金鳳抹著眼淚,連連點頭,文彪讓小敏扶著她去一旁休息。
麵對同樣是女孩的小敏,馮金鳳不由放鬆警惕,詢問道:“姑娘,你們是什麼人啊?怎麼認識我家小弟的?”
“大姐,馮大哥對我們有救命大恩,要不是馮大哥,我們早就死了。”
“啊,這是怎麼回事?”
小敏滿臉崇拜,對馮金鳳講起了馮驥的事情。
從馮驥南下,遇到洪一虎,一直講述到馮驥為了找她。
殺上同孚行,殺洋人,甚至到現在殺入租界。
種種的一切,讓馮金鳳有種做夢的感覺。
她眼眶通紅,這才知道,弟弟為了找她,竟是做了這麼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