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三十分,秦致遠準時打好了領帶。
他穿整套的深色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亂,神情自若地走過重新裝修好的廚房,推開家門走了出去。公司離得不算太遠,雖然遇上早高峰的堵車時段,但不到八點半,他就已經坐在了自己的辦公室裡。
一早就有個高層主管的會議要開。
秦致遠整理了一下手邊的資料,臨開會之前,又找秘書確認了一遍今天的行程,確定他下午可以請三個小時的假。
秘書雖已被他問了好幾遍,但仍舊保持專業水準,認認真真的答:“是的,半個月前就幫您安排好了,無論會議還是飯局都已經推掉了,絕對不會發生意外狀況。”
頓了頓,那一點點好奇心冒出來,很不專業的嘀咕一句:“不知什麼約會這麼重要?”
“不是約會。”秦致遠並不生氣,隻是笑了笑,說,“不過確實很重要。”
然後不再多做解釋,取過桌上的文件夾,大步朝會議室走去。
開會所花的時間比他預想的略長一些。
真正空閒下來的時候,午休都快過去了。秦致遠怕又遇上堵車高峰,連午飯也沒吃,就在超市裡買了個麵包,直接開車去了醫院。
趕到目的地時,顧言早就在候診室等著了。
他戴一副大大的墨鏡,身上的衣服穿得比較單薄,正拿著手機玩兒遊戲,一見秦致遠就怔住了,問:“你怎麼來了?”
秦致遠走過去坐到他身邊,反問道:“我不能來嗎?”
顧言那部新電影正在緊張的拍攝階段,昨天剛從外景地回來,不由得哈欠連連,道:“你都已經幫我預約好複診的時間了,用不著專門過來陪我。”
“不好好看著你,怕你又忘記治療。”
顧言聽得笑起來:“最近工作不忙嗎?又快到年底了,現在應該是公司最忙的時候吧?”
“忙工作隻是借口,一個人要想空下來,怎麼會抽不出時間?”秦致遠的雙手慢慢交疊,十分自然地說,“隻看這件事或這個人,值不值得他花費時間。”
顧言聽得一愣,驚訝的挑了挑眉。“終於承認你以前都用工作當借口了?奇怪
,今天怎麼變得這麼老實?”
秦致遠抬眼望住他,溫言道:“我隻是突然發現,把自己的真心話說出來,原來也沒有這麼可怕。”
這句話頗具深意。
顧言想了一想,很想張嘴說點什麼,可惜護士恰好在這時叫到了他的號。他隻好摘下墨鏡,朝秦致遠揮了揮手,起身走進了診療室。
顧言接受治療的時候,秦致遠把路上買的麵包給吃了,安安靜靜的在外麵等著。他前段時間那麼慌亂無措,是因為害怕會失去顧言。
現在反而不怕了。
因為他悄悄讓顧言搬了個位置,把他藏進心底最安全的角落裡,誰也搶不走。
時間就過得飛快,隻是一晃眼的功夫,就見顧言揉著右手走了出來。秦致遠忙收拾好東西迎了上去。他反正隔兩天還要來醫院,所以沒問顧言的具體情況,隻是說:“下次的治療時間我也預約好了,正好是你拍戲的空檔,到時候打電話給你。”
顧言覺得壓力有點大,秦致遠對他的行程了如指掌,他可不知道秦致遠什麼時候要開會。於是邊走邊說:“其實你要感謝我的話,直接給錢我也不介意的,用不著這麼麻煩。”
“嗯,”秦致遠相當讚同他的觀點,“如果隻是感激,用錢就能解決了。”
他的視線落在顧言身上,聲音低得隻有自己能夠聽見:“但是有些東西,隻能用真心來換。”
“什麼?”顧言一時沒聽清楚。
秦致遠便道:“晚上一起吃飯?”
“還是改天吧,我今天困得不行,想早點回去睡覺。”
“好,我送你回家。”
秦致遠很體貼地把人送到家門口,看著顧言上樓後,又在樓下等了一會兒才開車離開。他轉頭回公司處理了一些事情,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後,才下班回了自己家。
他沒吃晚飯也沒叫外賣,隻是拉開冰箱門,從塞得滿滿的食材中找了幾樣出來,拿到廚房裡照著菜譜仔細研究。然後洗了手、挽了袖子、拿了菜刀,以一副上戰場的姿態……折騰那些鍋碗瓢盆。
這是他最近新養成的習慣,不管工作多忙,晚飯總要自己動手來做。
隻是秦致遠發現廚藝也要靠天賦,像他就完全沒有這方麵的細胞,明明每個
步驟都照著菜譜上寫的來做了,放多少油鹽醬醋也都精準無比,偏偏最後的成品連他自己都難以下咽。
理所當然的,今晚的嘗試又失敗了。
秦致遠一口一口地把難吃的飯菜咽了下去,稍微有一點灰心。
按現在這個進度,何年何月才能做出拿得出手的飯菜?他自己隨便吃吃也就算了,總不能讓顧言也跟著食物中毒吧?
他邊想邊歎氣,吃到一半就放下了筷子,取過旁邊的手機,給相熟的朋友打了個電話:“喂,是我……嗯,幫我報個烹飪速成班,越快越好……沒什麼,跟美食節目沒關係,就是……”
後麵那句話說出來有些丟臉,但秦致遠提起的時候,情不自禁地放柔了聲音:“就隻是……我想學而已。”
他不知道怎麼做好一道菜。
更加不知道怎麼去愛一個人。
但是他可以慢慢地學。他以前愛著趙辛的時候,從來不敢把自己的感情說出口,他總是害怕受傷害,他總是要預先留好退路。
他不知道,那是愛情必然要冒的險。